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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睁眼已是繁星满空。屋内茶桌上摆着一副碗筷,圆盅里盛的是用猪骨汤煨出来的尚有余温的白粥,另有一碟蒸后凉拌的茄子和少许切细佐粥的酸豆角。

碧纱窗下的香炉点着水沉香,升起袅袅白色轻烟。同碧色的纱窗相衬,显得格外悠闲雅静。

余温喝完粥,初醒的迷蒙之感散去。忽觉庭中月色朦胧,花香四溢。闲庭信步、月下观花,实在美妙。也是今夜,余温方才静下心来将这院子环顾了一番。四方的院子,庭中有两棵树,一株洋槐、一株拂柳。树下放置着一方木桌,周围是种的各色品种的花。春日的迎春、月季;夏至的绣球、茉莉;秋迎的野菊、牵牛;冬来的玉兰、山茶……如今开得正盛的是围栏里的一大丛山栀子。

栀子花香浓郁,高新的大户人家多不种植,觉得它香气招摇,是为不雅。遂多种些雍容华贵、香味清郁的花植。

但余温却很喜欢栀子。幼时夏日栀子盛放的时候,他的母亲高氏喜欢把栀子花穿成一串挂在腰间。绿叶白花,格外清丽可爱。

就连父亲也说,“栀子花可做茶之香料,果实可消炎祛热。是优良的芳香花卉。”

也只有像父亲这样不拘泥于世俗的男子,才会放任自己妻子的住所成为全高新唯一一个种植栀子花的大家宅院吧。

余温想,若是以后自己的妻子特别喜欢什么东西,那他便要把满世间都洒满那东西。但夏蝉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于是他就跑去夏蝉的门口问,“阿蝉姑娘,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

夏蝉穿着件纯白中衣,外罩了件白纱轻衫。像瞧傻子一般把站在门口兴致勃勃的余温打量了一番,“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黄瓜茄子算不算?我还挺喜欢吃的。”

余温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象他满世界洒黄瓜籽和茄子籽的样子了。

“算,怎么不算。黄瓜茄子我也很爱吃的,而且我还特别喜欢紫色,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紫色了1

“你喜欢紫色跟你爱吃黄瓜茄子有关系么?”

“因为茄子花是紫色的啊,茄子也是紫色的。”

夏蝉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如瀑的黑发散在脑后,外罩的白纱轻衫未有解开过的痕迹,显然还是未曾睡下的模样。

余温嘴角咧开一个笑,“这么晚,阿蝉姑娘还没睡么?”

“下午午睡了会儿,现在睡不着,就自己跟自己下棋解解闷。”

余温双手一拍,“哎呀,我以前在书院的时候也经常和同窗们下棋的。一个人下多没意思啊,刚好我现在也睡不着,不如让我陪阿蝉姑娘下两盘如何?”

夏蝉:“这……”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余温已先一步跨进了房门。

只见屋中挂满水晶般剔透的珠帘,淡黄色的床帐掩在绣榻两侧。绘着槐花图案的屏风后放置着盥洗盆架等物。临窗的长塌上是一张梨花木制的几案,几案上摆着一方布好棋局的棋盘和一个正燃着水沉香的香炉。

余温从前其实并未见过女子的闺房。虽然他平时是吊儿郎当了些,可于男女大防之事向来是秉承着他们余家的优良传统洁身自好,克己复礼。对于夏蝉因为初见的天意余温早将她视作自己日后的妻子,可到底只是他私心的龌龊想法。今夜贸然进入夏蝉的闺房,实在是鲁莽了些。

回头看时,夏蝉立在门口果然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余温自觉失礼,磕磕巴巴憋了半晌憋出一句,“啊,阿蝉姑娘的闺房还真是清丽雅致。”想借此挽回一下尴尬的氛围。

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夏蝉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余温咬了咬牙,恨不能马上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了呢!这不是耍流氓嘛!

正懊悔不已,却听见夏蝉平淡道,“屋子里太闷了,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去院中的木桌下棋吧。”

“如此甚好。嘿嘿。甚好。”

夜风清凉,送来阵阵花香。玻璃盏中烛火摇曳,余温斟酌半晌,终于在棋盘外围落下一颗玄子。

夏蝉娥眉一挑,“你真的……经常下棋?”

余温抬头一派天真,“碍…你们这里不是这样下的吗?”

夏蝉:“既如此,那就按你们那边的规矩来吧。”

迅速又捏起一粒玄子落在夏蝉那边的外围,抬头依旧一派天真,“该你了。”

夏蝉:“……”

一盘棋局,余温下得是颠三倒四,胡作非为。最后差一子夏蝉便要赢了的时候余温就耍赖说下棋没意思让夏蝉给他讲故事听。

夏蝉倒也温和顺从,“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余温双手托腮作乖巧模样,“那给我讲讲你的母亲吧。”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夏蝉顿了顿,说道,“我的母亲,曾是槐柳村最温和善良的女子。十九岁嫁给了我的父亲,她温柔娴淑,将家中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可父亲却不喜欢她。”

微风吹动头顶的槐叶沙沙作响,一串洁白的洋槐落到棋盘上。玻璃盏中的烛火晃了一下。

“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就病逝了。父亲便为我娶了一位新的后娘,却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

“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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