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被一阵剧痛惊醒,她吃力地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慢慢睁开眼睛。
视线被头顶的灯光刺得一片模糊,脑子像是坠了铅块似的一个劲儿的向下沉,只有肩部的疼痛是如此的清晰而又尖锐,耳畔传来阵阵嘈杂的音浪,她蹙起眉头,尽力瞪着眼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
“张晓屯,把她腿捆住!”
“丁海泉,按住她的左胳膊,不要让她动!”
“洪伟,用毛巾塞住她的嘴!”
“二排长,你负责观察!”
灌入长安耳膜的音浪犹如恶魔的嚣叫,令她禁不住发抖,“不……”
下个字还在舌尖上,一块毛刺刺的东西就塞进了她的嘴里,紧接着,她的腿脚被人利索地捆住,“唔唔……”她惊恐不安地晃动着身体,可马上她就动不了了。右臂被人举高时,她几乎疼得昏死过去。长安绝望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扔在屠宰台上的羊羔,死生由他人摆布。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爸妈的音容,他们站在云端,向她伸出手,慈爱地叫她安安,安安。
她看到宁宁,高大俊秀的宁宁穿着黑色的律师袍,无比神气地向她微笑着走来。
她看到朔阳一中,看到班级窗外的大榕树,看到温文尔雅的少年,含着一抹羞涩的微笑,对她说,长安,我喜欢你……
忽然,长安感觉到右腋下被一个重物顶住,她惊恐睁眼,还没看清那异物是什么,就听到一声力大势沉的怒吼,“起!”
随即,她受伤的右肩就被一股重力猛地带着向前一抻。
“唔……”她蓦地挺起上身,眼睛几欲裂开。
严臻用脚顶着女子的腋下,问负责观察的二排长,“咋样?复位了吗?”
二排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仔细看了看,摇头,“还没。”
严臻单手叉腰,脸朝一边,用力喷出胸口的浊气。
“再来!”
“都抓紧啊,我说开始,一二三……”
“起!”
长安的身子像地里的萝卜似的被猛地带起,之后,又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砸在床铺上。
这次,她连动一动眼皮的力气都耗尽了,更别说用眼刀戳死那个该杀千刀的大兵。
“怎么样?二排长,好了没?”严臻勾着脖子急切询问。
二排长很快摇头,“没。”
严臻直接爆了句粗口。
其他战士面面相觑,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经理。
“一排长,你……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申请送医……”二排长心理压力巨大,这哪儿是救人啊,简直就是杀人!
“呸!我不行谁行!指望那个翘班的军医,这女的不得疼死了!”严臻哼了一声,表示对二排长的不满。
二排长摇摇头,心想,这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事情,还有脸说。
严臻晃了晃脖子,又给双手吹了吹气,“哈!”他像个拳击选手似的呼喝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
“再来!我就不信了!”他说。
二排长挡住他的胳膊,表情严肃地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施救,如果不行,就立即送医。”
严臻蹙起浓眉,推开二排长的手,“你要信任战友。”
二排长翻了个白眼,示意战士们准备。
严臻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次用脚顶着女子的腋下,准备用传统的‘足蹬法’为女子肩关节复位时,那女的突然瞪大眼睛,上身挺起,向他撞了过去。
严臻吓了一跳,拉着她的胳膊向后躲。
那女的呜呜惨叫着倒下去,严臻抓紧时机,猛力一顶,一抻,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那女的弹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一排的宿舍内静得可怕。
所有的人都在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严臻。
严臻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啥也没做。”
没做你个鬼!
张晓屯跨前一步,刚要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们那犟驴似的排长,却见严臻忽然间两眼发直,右手抖得羊癫疯似的,指着他的身后,“她……她……”
“她什么她,她都快被你害死了!”张晓屯刚说完,眼前就掠过一道黑影,等他回头,却看到屋的人都奔向排长的床铺。
严臻第一个扑到床前,一把握住那女子抬到半空的右手,激动地两眼放光,冲着身边的战士们兴奋大叫:“她的胳膊能动了!看!她的胳膊能动了!”
长安堵口的毛巾被小战士及时拽走。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原本白皙的脸庞迅速浮现起一抹红,可这抹红不是什么羞涩的红晕,而是愤怒和屈辱即将喷涌而出的先兆。
一直处于混沌不明的视线终于对准焦距。
借着头顶的灯光,她看向那个毁掉她长安所有尊严和骄傲的男人。
不,确切地讲,是军人。
没戴军帽的他,头发和下颌的胡茬儿如草一般蓬着,凌乱着,只有鬓角整洁如刀,他的脸庞瘦削又梭角分明,浓黑纠结的眉毛下一双灼灼闪光的眼睛透出生机勃勃的神采。
视线对上,被那样灿亮的目光盯着,长安竟有一瞬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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