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不荒唐?
顾阮眼眸微阖,不置与否。依他来看,这谣言乍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也不见得与真相毫无关联,只是真假各占多少有待商榷。毕竟,李熙宁若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是个负心薄义之徒,傅知意定不能容忍他继续与自己称兄道弟。又怎么会放任对方在这公主府自由出入呢?
而甫一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说着,“李温韦家里还有一个嫡出的幼子和两个庶子,但幼子年方五岁,尚且懵懂。那两个庶子一个贪色,成日在脂粉堆里过活,一个唯唯诺诺生来平庸,办不成大事。若要继承家业,非李熙宁莫属。李温韦当初将李熙宁赶出家门时倒是逞了一时之快,听说这些年越来越后悔了,想尽了办法要儿子先低头认错乖乖回家。可是依我看呐……”他一瞥正堂的方向,“李熙宁恐怕是低不下这个头。”
按理说汴京城权贵们的家事不是他们愿意打探的,但这李大人和公主府走得实在是太近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那宝和公主的面首呢,甫一实在是没办法忽视这事。
“听说……”他凑近了自己的主子,又添了一句,“安阳侯不能生育子嗣的事,就是他对皇帝说的。”
这话终于惹得顾阮皱了皱眉,目光也投向了正堂,那边进出的仆从们多了些,手里还捧着食盒和酒盅。
“怕是安阳侯或者李大人中午未及用膳便赶了回来。”甫一尽职尽责地多了一句嘴,然后在主子抬眼瞪人的时候后退了几步,心下仍是忿忿不平。
若早知道将军回京是为了上赶着给别人当面首,他在西北时说什么都要把这祖宗给留下,哪怕把人给打晕了绑在军营也好啊。
何苦来这里受辱?
退一万步说,就算巴巴地给人当“小”算不得什么屈辱事,可这府里还有安阳侯在呢。就算安阳侯有一日不在了,与公主最亲近的也是那李熙宁,哪轮得到他们将军啊。
想了半天,他又退后了几步,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您可想清楚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真留下,那可是……守活寡!”
说罢,不等顾阮从那栏杆上走下来,他便一溜烟地逃了,生怕主子恼羞成怒先拿他开刀。
徒留顾阮站在原地,既想追上去揍他一顿泄愤,心底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偏偏在他进府之前建文帝所交代的那番话还犹在耳畔。
“这大魏朝愿意入府侍奉宝和公主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若是一年后你还是没能博得公主赏识与她生育子嗣,这三年休沐也没必要再休下去了,尽早搬出公主府回西北去,别再来京师碍宝和的眼。”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将他的心思看得分明,但即便是给了他这个机会去接近宝和公主,女儿的喜恶也是排在最先的。若赵明珠当真对他无意,也始终不愿碰他,那他这个碍眼之人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公主府了。
他只有这一年的时间,若是得不到赵明珠倾心相许,那便要抓紧机会收拾那傅知意。反过来说,他若是未在一年之间将所有后患都一并解决了,便要想尽办法去向那个姑娘“邀宠”了……
思忖着,年轻人也不知是想到了怎样的场景,呼吸一滞,忍不住抬手捂住了有些发红的耳尖,竟连这一天所遭受的不快都渐渐抛之脑后了。
当晚,夜黑风凉,这公主府建成四年以来第一次住进了驸马以外的“男主子”。
顾阮原本也没指望着赵明珠真的会在自己入府第一夜时过来留宿,但当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眼看着李熙宁跌跌撞撞走进院子时,心里的不快还是成倍增加了。
扶人进来的是公主府的下人们,那李熙宁喝得不省人事,还是仆从过来对着他解释了两句,“用晚膳时,李大人与驸马多喝了几杯,醉得不轻。再加上今日天色已晚,公主担心太医院的大门已经落了门闩,便将人留下了,还让小的转告您一声,叫您别介意。”
不介意?顾阮确实不介意和别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左右这院子里房间甚多,隔着那么堵墙又与没人有什么分别?但这人是李熙宁就让他很介意了。
他费尽心思舍弃功名利禄才进了公主府的大门,这人凭什么说留宿便留宿?
“这是第几次了?”他叫住了将要离去的下人们,冷声问着。
府里的仆从都听闻过着顾将军的名声,虽然不至于惧怕,但眼见着对方脸色不善,也还是老实答了,“李大人隔上三五日便会在府里留宿,今日到底是第几次,小人也是在是不知啊。”
多到数也数不清了……
暗暗吸了一口气,哪怕心下再不舒坦,顾阮也不想自己在第一日就表现得如此多管闲事,示意下人们退下之后,便想要转身回房。
只是他不去找李熙宁的麻烦,李熙宁却偏偏要主动上门。
“顾……顾阮?”那醉鬼三步并作两步从房间里窜出来,又一步三晃地晃到了他面前,目光微醺,有些迷离,“你……你叫顾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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