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清楚的记得,就在那遥远的上一世,直到诸王的兵马打到汴京城那一日,仍有人在问他,“你可曾觊觎过那皇位?”
面对这个问题时飞快回答“没有”的人,要么是弱小到不敢抬眼仰视那高高在上的帝位,要么是真的厌恶那至尊之位。
顾阮两者都不是。
他位极人臣,拥兵自重,早有无数机会起兵篡位,自然不是那不敢觊觎皇位的人。但他深知手握权势的好处,也并非厌恶那个位置,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因为实在是没必要如此,他甚至不愿参与那诸王争位的战争,直到一脚踏进那漩涡中,被迫选择了一个阵营。
而那个被他选择的王,并不是眼前这人。
“十四哥,他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你的人,”赵明珠语气不善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的思绪,也将赵安棠那赤/裸/裸的目光生硬地拽了回来。
十四皇子自认脸皮厚,这时候还能嘻嘻笑着说,“若你不介意,我也可以把他带回我府上去啊。”
话音未落,那边顾阮已经将骨节攥得“咔吱”响,若这人再说出什么莫名的话来,他就敢将拳头挥上去。
好在对方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过是嬉笑一句,便站起身,“你们两个燕尔新婚,怕是有体己话要说,我走便是了。”
好好的一张嘴,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赵明珠和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兄妹,早就生不出气来,不过是摆摆手示意他快走,连起身相送都不肯。赵安棠倒也不在意这些虚礼,只在走到门前时扭头对着澜澜一笑,“不来送送我吗?”
说话时他声音放得极轻,倒是一改刚刚的轻浮模样。
澜澜闻言一怔,却还是别开了目光,不置可否。紧接着便听对方叹了一声气,似是无奈又遗憾,然后笑着转身离开。
屋子霎时间清静了下来,赵明珠的脸上却不见半分轻松,她看了看自己十四哥离开的方向,又偷偷瞄了一眼婢女的神色,最终也在心底重重叹上一口气,但面上还是故作淡然,说道,“去吧。”
主仆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性子其实也有些相似,在情字上都不是扭捏的女子。澜澜不过是低头思忖了片刻,便对着公主和顾阮一颌首,提步追了出去。
屋外很快又有新的婢女进来想要服侍两位主子,但都被赵明珠抬抬手赶了出去,只留了顾阮一人在屋子里。
左右他都顶着“伺候”她的名声住在这公主府了,直白点说,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是来和她生孩子的,难道她还怕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被人说闲话不成?
反倒是顾阮略有些窘迫,一改往日在战场官场上的雷厉风行,在她示意他到桌边坐时,迟疑了半刻才抬腿过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挪。
赵明珠看着好笑,面上却还是淡淡的,“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这话终于把顾阮的思绪给勾了回来,刚刚见到十四皇子时想得太多,他倒差点把自己的来意给忘了。闻言连忙问道,“听说下个月初一办花灯节,京中不设宵禁,皇上也会亲自登上朱雀楼与万民同庆?”
花灯节是大魏朝这几年才有的节日,而兴起的原因说来也有几分荒唐。原来当年京中有一富家子弟为讨心上人欢心,买下了几千盏花灯挂满了那女子所住的城南,而建文帝在宝和公主年幼时带其出游,公主在朱雀楼上刚巧见到了这一幕直呼好看。原本是劳民伤财的一件事,偏偏因为女儿欢喜,建文帝也龙颜大悦,当即便将那一天定为了节日,约定每年都会带公主上朱雀楼看满城花灯,后来又因为这一日不会设宵禁,渐渐成为了汴京城所有百姓都会乐在其中的日子。
顾阮久居西北,对京中这些事其实不算了解,但与宝和公主有关的事情他都打听得分明,自然也知道花灯节的习俗。
只是今日他突然这样问出口,倒让赵明珠愣了愣,点点头后说道,“每年都会如此。”
“那今年您还会和驸马同去吗?”
赵明珠自从及笄成婚之后,每年的花灯节便都会带着驸马一起站在建文帝身边看灯,而除此之外,能陪同这一家三口一起站在朱雀楼上的,除了守卫,就只剩下皇帝钦点的几个王爷了。京中还一度用哪个皇子能在花灯节上朱雀楼这件事来判断他是否受宠。
十八位皇子,最终能陪在父皇和妹妹、妹夫身边的,也就那么四五位罢了。
而听到这里,赵明珠总算是稍稍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也想去?”
话出口时,她难免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会有这样的心思,接着,便张口想要拒绝,“不……”
话才说了一个字,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于情于理,她都是想拒绝的。可同样是于情于理,她都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去拒绝。
这花灯节本就是因为她才有的节日,每年去朱雀楼上看灯的时候,她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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