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缺连忙选了人来重新抬了銮驾换路走,一路上绷紧了神经查探四周的动静,若是瞧见了人影可要及时提醒皇帝才是。
然而雪的确是大,扑簌簌的几乎瞧不见人影,这种天气在外头多待一会便能被雪埋了,程欢不过是个寻常人,即便是等着,也未必能等多久。
郎缺心道今天这条路怕是白换了,却不敢提,仍旧竖起耳朵听动静,路过那片林子的时候抬头瞄了好几眼,却没瞧见人影,他唯恐是自己被风雪分心没看清楚,仔细探查了许多遍,却仍旧没人。
他心里一叹,扭头看轩辕凛的脸色,却是瞧不出什么来,看不出来有没有失望。
人既然没来,他们也不必慢吞吞的赶路,郎缺正想命人快些,冷不丁瞧见灯柱旁多了个雪人,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瞧越觉得古怪,他怕是自己多心,本不想理会,可很快就瞧见那雪人的眼眶里两只黑漆漆的眼珠正转来转去。
他猛地顿住了脚,心道程欢这可真是,为了看一眼皇帝,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他停的突兀,抬銮驾的禁军只当有情况当下也停住了脚步,轩辕凛似有所感,抬头朝雪人看过来。
他脸一黑:“滚回去!”
雪人一抖,仿佛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个人模样,便又僵住了身体没动弹。
轩辕凛拍了下扶手,看起来气的不轻,额角图图直跳,郎缺想着他还在病中,不好动气,连忙安抚道:“臣这就送他回去……皇上息怒,您的圣旨还在呢。”
他说的是不许程欢出太极殿的圣旨。
轩辕凛抿紧了嘴唇冷着脸瞪了程欢一眼,吩咐道:“快走。”
銮驾急匆匆去了,郎缺看了看四周,瞧见周遭没人,这才凑过来,刚想打个招呼,就见雪人猛地散了,程欢拔腿就跑,他大概是被冻得太久了,四肢有些不灵活,跑的不快也不远,却很是多灾多难,不过几丈的距离,摔了三四回。
郎缺看着都替他着急,想帮帮他,却是一靠近,程欢就急,越急跑的越慢,他只好停下来,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看着他一路进了太极殿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去复命。
程欢这回却着实被冻坏了,裹了三层被子手脚还是冷的没知觉,几个小太监给他烧了热水来,硬拽着他丢进了桶里,程欢哆嗦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恨不得将头也缩进水里去。
他又觉得丢人:“你们现在胆子是真大了,我可是大总管,大总管知道吗?”
两个小太监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这名头是很唬人,可一个出不了太极殿的大总管有什么用?还不如他们这些寻常的小太监。
“你就是太懒了,冻成这样,咱们这里有没有炭火,要是不拿热水泡泡,睡着睡着就冷死过去。”
程欢被吓着了:“你诓我呢吧?哪就那么容易冻死啊。”
他现在还没意识到,当初若不是贤王将他捡回去,他已经冻死了。
小太监春和觉得他白当了一个大总管,一点见识都没有:“宫里往年冻死热死的人还少?你呆在大明宫没见到,别说宫里奴才了,就是外头的那些农户,也不少人是这么死的。”
程欢愣了愣,别的没想起来,只记得他娘仿佛也是冬天死的,只是怎么死的他却已经忘了。
春明拍了春和一巴掌:“好了好了你别乱说了,快给他搓一搓,你看他手脚现在还凉冰冰的,别真冻坏了。”
两人探手进来给他揉搓四肢,程欢起初还觉得舒服,后来知觉恢复了一些,便只觉得痒,在浴桶里乱动,水溅的到处都是,春和春明被他气得够呛:“你老实点,冬天的衣裳可没几套能替换。”
程欢连忙摇头:“那你们别碰我了,痒。”
两人悻悻的收回了手,春和愣了愣,意外的看着程欢:“你原来没净身啊。”
程欢下意识并紧了腿,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难过:“我这样的身体,净身割哪?”
春明听他们说话,心里就猜到了:“这样也好,总好过挨一刀,那是真疼,好多人没熬过来,我同村的三个孩子,就我自己活了。”
程欢没想到做个太监也有这么大的风险,心里沉甸甸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恍惚间想起来不知道什么人说的一句话,叫命比纸薄。
春明试了试水温:“快出来吧,待会水冷了要病了。”
程欢不想动弹,手一露出来就冷飕飕的有些疼,他腻歪着不肯动弹,两人只好用蛮力将他拽了出来,塞进被子里。
春明灌了个汤婆子给他:“今天就别出去了,晚上来给你送饭。”
程欢猜着他们这么照顾自己,八成是张尽忠给了恩惠,可心里仍旧觉得感激,在这宫里,能得到一份温暖实在很不容易。
至于这温暖背后,到底是依靠什么维持的,程欢不去想,也想不明白,他抱紧了汤婆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上两个人果然来送饭,程欢有些头晕,他很新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冻病了,但胃口还好,他也就不当回事,匆匆扒了饭就穿了衣裳往外头溜。
他本以为今天这么大的雪,是瞧不见轩辕凛的,却没想到他仍旧走了这条路,他心里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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