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洲强忍住身体里那股不断翻涌的反胃感,向面前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后,便缓缓起身往离得最近的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男人走到洗手池前,打开了水龙头,他伸出手去,清凉的水流从他的指缝间划过,带去了一丝不适感。
徐迟洲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在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而凝肃,额前的黑发被汗水微微打湿,粘在鬓角处,镜子里的人眼眶红得厉害,嘴唇带着病态的白。
狼狈而不堪。
徐迟洲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喉咙却发涩。
刚才,他就是以这副模样在那人面前吗?
一想到这儿,男人脸上的自嘲表情渐渐淡去,他紧抿着双唇。
真是不像话。
徐迟洲皱了皱眉头,他的脑袋还疼得嗡嗡作响,男人幽幽地收回了视线,他伸出双手在水龙头下接了点儿凉水,微微俯身,随后把凉水拍到自己的脸上。
男人半弯着腰,双眼紧闭,任由清凉的水流缓缓划过自己的脸颊,紧接着顺着那下颌骨、脖颈最后流到了衣领里,那微凉的寒意渐渐地渗透到皮肤里。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他不想再回想起来的过往,一股脑地冲进他的脑海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徐迟洲越是不想回忆,那记忆却越是清晰。
记忆里,那个女人依然那样和顺善良,甚至是懦弱,徐迟洲讨厌她那副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样子,但更多的是心疼,是无力,是懊悔。
但就是这样一个软弱可欺的女人,却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徐迟洲已经快记不清那女人的具体相貌了,只记得她时常穿着一身颜色已经褪得泛白的鹅黄色围裙,中间是已经洗不掉的脏腻的油污。
每次她把自己藏起来时,徐迟洲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带着清淡香味的肥皂水的味道。
“阿洲,你爸爸喝多了,千万别去招惹他,你就在这里写作业,等一会儿妈妈把饭给你端来,你千万别出来,听见了没?”
“......”
如果当时能够叫住她就好了。
如果自己当时有能力带她逃离那里就好了。
如果这些假设都成真的话,那她现在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不会再受到那么多苦了。
“妈......”
徐迟洲的眼眶渐渐发热,身体忍不住地微微发抖,他艰难地从齿缝间吐露出这一个字,随后胸口骤然缩紧,像是有一股力狠狠挤压着他的心脏,让他接下来说不出半句话来。
徐迟洲的身体如坠冰窖般的僵硬无力,他双手死死地撑住洗手台,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去。
徐迟洲紧闭着双眼,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徐迟洲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克制住身体里那股不适感。
......
“徐迟洲?徐迟洲,你在吗?”
熟悉的、软糯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徐迟洲的耳中,男人身形轻微一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晚晚?
她怎么跟来了?
徐迟洲缓缓动作,他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手上和脸上的水渍。
这时,徐迟洲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把纸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果不其然,是林晚打来的电话。
男人眸光微闪,他刚准备接起电话,那头却突然挂断了。
而这时外面响起了不小的争吵声。
徐迟洲愣了一下,随后他收起手机,脸色微沉,抬步向外面走去。
一出洗手间,徐迟洲便见小姑娘被一个陌生男人缠上了,小姑娘气急败坏,像是要抬脚向那人踹去。
徐迟洲唇线紧绷,黑眸一暗,他连忙走上前去,拉住小姑娘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是来找我的。”
徐迟洲脱口而出了这一句话,他本可以说小姑娘是自己的同事,是自己认识的人,亦或者是妹妹,但他却没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她是我的女朋友。
对面的陌生男子愣了一瞬,随后识相地松开了林晚的手腕,转身离开了。
......
两人离得很近,小姑娘的温软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徐迟洲能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男人拧了下眉,他垂下头,看向身前的林晚,沉声问道:“没事吧?”
看到林晚的表情后,徐迟洲身形一顿,呼吸也滞了一瞬。
小姑娘看上去很是委屈,一双黑溜溜的杏眼里含着泪,小巧挺翘的鼻尖微微通红,眼眶周围也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可这小姑娘明明上一秒还要张牙舞爪地踹人。
心中某处开始慢慢地斑驳剥落。
男人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姑娘的眼角,哑声道:“怎么哭了?”
......
男人冰凉的甚至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林晚的皮肤,带起一股异样而又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电流窜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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