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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班掉到了次重点班。

新班级的座位是按照分班成绩排的,阮眠现在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排。

她同桌曾玉树,也就是走廊里挨骂的男生,是班倒数第二名。

阮眠拿出英语课本,瞄了一眼前面的潘婷婷,书高高竖着,果然又是雷打不动地抓着一把瓜子在嗑,膝盖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这时,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朝角落这边看过来,她立刻低下头,“—d……”

下了早读,阮眠到办公室找班主任,准备先把练习册费补交上。

没想到刚踏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记得现在你们班那个阮眠,入学考试好像是级第一名吧?怎么就……”

“成绩掉这么快,该不会早恋了吧?”

听到这里,阮眠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阮眠?”

班主任已经发现了她,轻咳一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来……交费用。”

班主任收了钱,在核对本上她的名字旁边打了个勾,看着眼前这个拘谨又纤细的女生,温和地问,“最近学习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和之前走廊训话时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阮眠摇头,声音小小的,“没有。”

“以后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老师。”

意识到班主任正看着自己讲话,她挺直腰,很认真地听着。

“现在高三了,时间紧迫,什么事都没有学习重要……知不知道?”

“……知道。”

班主任满意点头,“回去吧,快上课了。”

阮眠回到教室。

曾玉树趴在座位上,一头又烫卷又挑染的头发,像顶着一朵七彩蘑菇。

潘婷婷正回过头嗑着瓜子和他说话,“这新造型不错啊,怪不得老陈一逮到你就刹不住使劲往上吐唾沫星子呢!”

老陈是他们班主任。

“不过,你不是自封班树吗?你这是什么品种?夏天的树不都是绿色的……”

曾玉树嘴角抽了抽。

余光看到阮眠,又连忙坐直身子,空出一点位置让她进去。

潘婷婷又“啪嗒”咬开一个瓜子,笑得合不拢嘴,“阮眠,你得谢谢你同桌,早上要不是他打掩护,你估计也要去老陈那感受一番唾沫洗礼了。”

阮眠其实和新同桌不熟,不过还是说了声“谢谢”。

潘婷婷原本只是打趣,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一看被谢的那人,也是窘得四处乱瞄,她乐得拍桌大笑。

“对了阮眠,”潘婷婷又问,“你现在还画画吗?”

她知道这个初中同学以前不仅是学霸,画画也很厉害,拿过很多奖。

阮眠拿书的动作一僵,沉默一会,“不画了。”

根本……画不了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潘婷婷把瓜子壳倒进垃圾桶,然后将垫着的纸抽出来,“你看,市里组织的绘画比赛,一等奖有一万块奖金呢!”

潘婷婷父母在东莞开服装厂,她一个人在z市读书,以前每个月零花钱都很阔绰,可自从金融危机后,每个月打进卡里的钱就大大缩水了。

偏偏她的两大爱好还都需要金钱支持……现在一看到钱都眼冒金光。

阮眠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分钟上课。

她抿抿唇,“婷婷,你知道鸟吃什么东西吗?”

早上出门前,那只小东西连米都喂不进去,她担心养不活它。

“要看是哪种鸟咯,”潘婷婷嘿嘿笑了笑,“有些鸟吃虫子,”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有些鸟专门吃女人……”

阮眠若有所思,“虫子吗?”

潘婷婷见自己重点被忽略,叹气,摸摸她的手,“软绵绵,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前,请和我保持距离,我不能把你带坏,乖。”

阮眠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恰好上课铃响了,走廊上三三俩俩成堆聊天的同学都陆续走进来,语文老师也拿着一叠卷子出现在门口,于是就没问。

老师一站上讲台就直奔主题评讲起试卷,阮眠只是呆呆看着她不断张合的嘴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种状态从高二那年母亲旧病复发时就出现了。

虽然人在上着课,可心是焦灼焦灼的,恨不得飞到医院守着母亲,根本没心听讲。阮眠也知道这样不好,很不好,可就是听不进去,怎么都听不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墙壁上时钟的短针连续走了七圈,窗外天边压的乌云也越来越重,一只红色塑料袋装满了风,正四处飘着。

随着一声“下课”,阮眠懵懵然跟着其他同学站起来,微微弯腰鞠躬,“老师再见”。

咦?

讲台上的地理老师竟然换了一张脸,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

那严肃板着脸的人分明是历史老师。

原来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

教室里一阵闹腾,不一会儿人就走了大半。

“阮眠,还不走吗?”

潘婷婷敲敲她桌面。

“就走。”阮眠开始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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