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郁闷和愤怒也忽然烟消云散。
他郑重地握了一下邱明泉的手:“小朋友,谢谢你。”
来到东申市后,恩师郑重地委托他做中国证券市场的可行性调研,他和几位在海外的同学甚至深夜通过好几次越洋电话,在交流中,大家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热血沸腾。
看,就连老人、孩童,包括所有暗涌的民间资本都嗅到了改革的意味。
甚至在这城市的许多角落,已经自发形成了自由买卖的机制,早已经走在了他们这些制度制定者之前。是的,或许会有阻力,会有阴暗,会有不和谐的声音……
但是改革的春风,早已经吹进了这片大地,就等着春雷的声音猛然响起。
国家的崛起,不是梦;经济的腾飞,更不是梦。而证券市场的破冰,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在他们这一代人面前展开的,即将是一幅恢弘画卷,奏响的,将是时代的最强音!
……
魏清远迫不及待地坐上公交车离开了,离去的时候脸色有点激动,眼镜背后闪着隐约的光芒。
有太多事要做了,首先,股票的面开放交易就应该列上日程,不能再叫流通变成瓶颈,叫冯二这种渣滓再有立足之地!
邱明泉来时的两千元整,已经变成了整整两千六百元。
“接下来去隔壁的银行。”封睿看着魏清远走远,忽然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这位魏处长的姓名。
算了,下次再问。看上去,好像是经济界人士?
隔壁就是工商银行的大门,正是静安区工行本区最大的分行,能办理的业务种类比普通的储蓄所多,里面自然也宽敞明亮些。
国债柜台的小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里。
自从开始搞国债交易试点后,门可罗雀就是常态。他的工作量也锐减了许多,却让他高兴不起来——奖金可是和工作量挂钩的,这点国债交易,每天零星一点,够干啥的呢?
“叔叔,您好。请问这里是不是能出售家里的国债?”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柜台下方,只露出一个男孩子的头,眼睛黑漆漆的,镇定地看着他。
小张一愣,点点头:“没错,可以拿来卖给国家。”
他指了指身后的小黑板,上面的“1985年国库券:买入价102.4元,卖出价102.8元”的字样赫然在目。
封睿的记忆里,国正式放开国库券交易是在本年的四月,但是已经提前几个月开始了小规模试点,报纸上没有大面积宣传,他按图索骥摸来,果然,这里就是开放的试点!
“怎么,你家里有国库券要卖吗?”他狐疑地问。
邱明泉郑重点头:“嗯!我家有很多,不记名的对吧,直接拿来就行?”
小张笑了笑:“当然,国家刚刚宣布了,允许买进卖出的,这是支援国家建设。”
现在国库券的自由流通根本就没有面放开,一旦购入后,就只能到期吃利息,无法提前赎回,并没有什么买卖的概念。
所以导致国债的发行,在这些年都不是很受欢迎——谁愿意拿着一张无法提前支取的、动辄好几年才到期的国债呢!利息给得高又怎样,也架不住急着用钱时拿不出来!
“那么,东申市有几家这样允许买卖国库券的点呢?我家有很多,我爷爷说,怕拿到一家,你们现金不够。”邱明泉露出天真的表情。
小张“扑哧”一下,差点没笑喷了:这哪家的小孩子,这么傻乎乎的?
“放心吧,我们这里是银行!这儿啥都没有,就只有钱!”
邱明泉这才礼貌地向他挥挥手:“好的,叔叔,我过几天就带来。”
一回头,那个老马的脸在他背后伸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小朋友?”
邱明泉一惊:“嗯?”
老马看了看四周,好心地压低了声音:“小朋友,你揣着这么多钱,千万小心。那个冯二不是善碴,你以后再来这里,一定机灵点,躲着他些。”
他人心好,看到冯二那怨毒眼神后,就一直为邱明泉担心,又不敢公开提醒,才特意尾随他来了隔壁。
邱明泉心里一暖,点点头:“谢谢叔叔。”
老马其实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岁的样子,有点好奇地问:“你在看啥呢?”
邱明泉也不瞒他:“我爷爷叫我来看看国库券的价格,家里有些要卖。”
老马点点头,心里对这一家人也是佩服得很:人家老的知道叫孙子买股票,小的敢抱着几千元巨款在街上走,都不是凡人!
他忽然伸出手,正正经经地和邱明泉握了一下:“我叫马钧定,以后有缘再见!”
……
走出了银行的门,封睿才猛地惊叫起来:“他是马钧定!……”
邱明泉被他吓了一个趔趄:“那是谁?”
封睿还沉浸在震惊中,急促地催促:“你回头看看他!”
邱明泉扭过头,正看见那个老马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块小黑板,上面正是国债行情。
果然,他在看国债!封睿兴奋又激动,窥见了某种时空悖论的感觉包围着他。
马钧定!后世的证券史上,谁不知道东申市大名鼎鼎的马百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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