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然你再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
熄灯之前的女生楼下,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学生的撕心裂肺的怒吼。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女生们瞧热闹不嫌事大一般蜂拥到阳台边往下看,就算手上还残余着洗衣泡沫,脸上敷着面膜,甚至穿着蕾丝睡衣也都要一个劲踮着脚伸长脖子往下看。
而造成这场骚动的人叫张明宇,大一建筑系的男学生,戴着眼镜一副死宅的样子,平时为人低调不爱说话,然而自从见到段亦然的第一眼起,他就疯了。
特地挑暴雨倾盆的夜晚,不顾校方的警告驱赶,站在女生宿舍楼底唱了一夜的情歌。
用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9999朵玫瑰,跪在段亦然必经之路上求婚。
为别人只是开玩笑诋毁了段亦然一句,而大打出手遭到劝退……
可惜这一切疯狂的追求却连一个正视的眼神都没有换来,迎接他的却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巨大压力。
他的精神已经有些癫狂,歇斯底里地用刀尖指着自己因愤怒而爆露出的青筋,因得不到回应,继续怒吼着:“你就不能出来看我一眼吗!?段亦然!!我爱你!!段亦然!”
我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坐在床边看书的段亦然,小心翼翼道:“有人在喊你。”
她无动于衷地翻过一页纸。
“段亦然我求你了!出来看我一眼!段亦然!”
我被那垂死挣扎般的喊声叫的有些心慌,站起来道:“有个男生一直在喊你,你还是出去看一眼吧。”
她的视线仍然定在书上,置身事外般,“这件事情学校会处理,你少管闲事。”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是扭开阳台门锁,向下看去,那个男生一看到顶楼上出来一个人影以为是段亦然,更加激动地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地喊:“段亦然!段亦然!”
那些叽叽喳喳议论的女生听到后,立马半个身子探出去朝顶楼录影拍照。
我忍不住把手放在嘴边喊道:“你走吧,她睡了。”
那人一听不是段亦然,竟然爆粗口道:“你他妈谁啊!?你让段亦然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死在这儿!”
他既然这么说……那还同情他个头!
我回身将灯一下按掉,果真听到那人杀猪般的嚎叫。
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敢划开自己的大动脉,骂骂咧咧地被宿管喊来的保安拖走后一场闹剧这才结束,而身为闹剧的主角却云淡风轻地由坐到躺继续看她的书。
我也坐回凳子重新刷题。
两个人没有交流。
直到10:30左右,段亦然突然合上书道:“上床。”
我笔锋抖了一下,就着台灯看过去。
“我们下午不是才……”
她打断道:“我现在没精力弄你,给我暖床就行了。”
我将目光重新调转回卷子上,“等我把这道题解完。”
她听后立马起身走过来,不由分说把我整个“端”起来丢在床上,然后皱着眉头将我塞进冷冰冰地被窝里,语气冷硬:“就这么点小事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我冷得直哆嗦,抓着被子看着她还站在床前便道:“你快进来。”
她瞟了我一眼便往厕所走,“捂热了再说。”
在T城,天气到了11月份就冷得足够让人缩手缩脚,而大学宿舍这个月份却仍不让开暖气。
我平躺着睡觉得冷,就侧卧着把脚蜷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攒温度,隔了一会体温才渐渐上来。
就在自己差不多要睡过去的当口,段亦然就像掐着点一样钻了进来,浑身寒气,一把搂住我,完拿我当个热水袋也就算了,还硬是把我从头到尾地捋直,脚不容拒绝地伸到腿间取暖。
我整个人被紧紧地按在她身上夹着,脖子还得忍受那冰凉刺骨的呼吸。
将就着躺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便往被子里埋了埋,顺势枕着段亦然的胸口。
那是她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而柔软的地方又往往能让人想起温暖。
突然,她摸了摸我的头顶,然后温柔地一亲……
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有些茫茫然,好像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被这样宠溺地对待过了。
这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然而我听见她说:“尚恩颤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那样平淡的语气,带着怀念似的。
可是,她怀念而不得的我,是最令我讨厌的我。
◇
◇
◇
◇
◇
那一年似乎也不曾遥远。
身后的公交车关上了后门缓缓驶走,那是我最后一次坐它。
我毕业了。
试着走了几步,腿却直打颤,我蹲下来忍受着腹部难以言说的灼热和麻痒。
那是我的思春期。
是那个带给我恐惧的人,带给的另一种不敢坦白的感觉。
背着书包回到家。
程尚艺一下跳到我身上,手上的录取通知书在我面前直晃。
“S大!尚恩我做到了!”
而我一直干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什么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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