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之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别怕。”宇文晔挤出笑轻拍她的肩,“我已命人去取王风。”
有前些天那场行刺当铺垫,他明白,此事不会善了。皇帝赐给他的王风宝剑,今日能派上用场了。
白沐莞点头:“我也让香云去取我的剑来。”
少年人总是气盛又自信,他们双壁仗剑,还有凌峰尘和锦衣卫,纵使再险也不至于丢了性命让萧太后如愿。
屋外一墙之隔,无怏正忙着清点带来的暗卫,统共二百多人。各个是顶尖高手,武艺高强,堪称悍将勇兵。
当白沐莞再次见到凌峰尘时,已是日照西斜,他脸上的晦暗与凝重愈深,灰色的戎装沾染血迹。
这种时候,没什么讲究,白沐莞随手倒了一盏茉莉花茶递给他润喉,急切问:“外头情形如何?”
“下官无能,逃走大半,死了几个,只生擒了一人。”说罢,他单膝跪地向宇文晔请罪,满眼的疲惫和挫败一览无余。
像是有所意料,宇文晔没动怒更没责怪,转身扶他起来,只问:“锦衣卫死伤如何?仔细道来。”
“五百锦衣卫,下官带走三百擒贼,如今剩余不到半数。”凌峰尘苦笑着咽下喉咙里泛起的涩意,“这帮贼寇诡计多端,用江湖上自成一派的阵法把锦衣卫困在其中。下官被萧练纠缠分身乏术,若非张校尉寻到时机拖住他,下官压根走不掉。”
堂堂第一将门之后,年轻骁勇的御前统领,竟然败给江湖草寇,这是他的耻辱,即使活着他也没脸回京见人!
至于锦衣卫,那是由勋贵子弟组成的队伍,象征英勇无畏的皇家亲卫,居然在苏州损了这么多,还是死在作乱的草寇刀下。除了惋惜别无旁的。
白沐莞眸光一闪,疑问:“虎牙现身了吗?”
凌峰尘摇了摇头:“还没有,但趁乱悬挂在城门上的几具尸身已不知去向。”
“把剩余留守驿站的锦衣卫数带走,还有暗卫一并去。天合派贼寇罪行斑驳,意图谋反,格杀勿论!务必保护郡城百姓,不得让逆贼伤了无辜者。”一串命令之语脱口而出,不容许他深思熟虑,宇文晔的决绝好似破釜沉舟。
凌峰尘微怔,反驳道:“锦衣卫本是保护殿下的精锐,如何能倾囊而出?”
“王风在手,本太子不需要他们保护。”宇文晔下颚微扬,棱角分明的五官不比凌峰尘的刚毅逊色分毫。灼灼的目光冰冷而坚定,王者气息让人不敢轻视。
对视不过片刻,败下阵的凌峰尘拱了拱手:“是。”
他走后,宇文晔望着白沐莞,淡淡扬眉:“虎牙会来的,换身衣裳你也去。”
“好。”少女低头看见身上不合时宜的桃红色蔷薇十锦裙,忙去自己屋里换了紧袖绯色戎装。
浓艳的绯,却是武服式样,墨缎似的黑发用一条红色发带束起,连普通的玉簪也没有用。
“小姐,奴婢和您一起。”
陡然推门而入,是香云。
这丫头大约知道了眼前局势之危机,急红的眼里隐有泪光。
白沐莞一把握住她的手,急急询问:“许伯那儿怎么说?”
香云立刻说:“祝公子最迟明早便能赶回苏州郡。小姐,城门那儿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看着比战场还惨烈……”
闻言,白沐莞幽幽蹙眉:“死的都是衙役和锦衣卫吧?”
“衙役所剩无几,可怜锦衣卫还在拼死抵抗。哪里是擒贼,分明像守城……”慌张的香云不知,守城二字被她一语成谶。
“顾不得这些虚名了。殿下这会儿在写奏折,快马加急送到京城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少女眼角一跳,忙吩咐,“你去备笔墨,我以殿下的名义写份公文送到浙州,萧大人不会坐视不理。”
香云心下瑟瑟:“萧大人靠得住吗?”
“他是钦差。”
萧森不比来历不明的萧练,他可是朝廷官员,御赐钦差,这等时候不请他支援,还能请谁?
香云没再迟疑,快速找来文房四宝,才又问道:“小姐为何不让殿下亲自书信一封?”
“以殿下的骄傲,怎么肯向臣子低头请求?我写完了,只管加盖他的金印也省事。”白沐莞一边解释,手里也没停歇磨砚便写。
恍然想到昨晚还特意练习他的字迹,此刻仿写起来也得心应手。
香云暗叹一声:“小姐真是思虑周。”
白沐莞握笔的手顿了顿,抬头道:“香云,你去许伯那儿待着,危局没解决前不许乱窜。”
她早将香云视为姊妹,今日之危恐怕很难善终,相对安之处是许五仁身边。她也只能替香云打算这么多。
“不,奴婢不离开小姐半步!当初奴婢亲口答应夫人,要好好照顾小姐。”香云攀住她的小臂,泪目殷切,拒绝了这份好意。
白沐莞略一犹豫,终是拗不过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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