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基本上确认了这一点,有了时间,便干脆利落地剪掉了辫子。他也不想学,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阿q正转》里的假洋鬼子,担心世俗的压力(父亲骂、老婆闹、旁人侧目)而去弄条假辫子装门面。一个光头戴上顶帽子,再把脚上换了皮鞋,买上西服西裤,他要以崭新的形象迎接新的人生。
崇洋媚外?那留着辫子,穿着满清的服装样式,又是什么罪名呢?其实阿发没想什么大道理,辫子固然是碍事丑陋,想穿西装革履也只是习惯和方便而已。
“疯了,疯了。”彩凤目瞪口呆,喃喃地念叨,等到阿发要把辫子扔掉的时候,她才有点醒过神,一把抢了过来,连连摇着头,又拿过帽子,比量了一下,细心地把辫子拴在了帽子上,“别发疯了,趁你没当和尚前,先用这假辫子糊弄着吧!”
看着彩凤关心的眼神,阿发却笑得畅快,晃着大光头,好象抛掉了什么绝大的负担,直到彩凤把帽子没好气地硬扣在他脑袋上。
“有钱嘛,借我点。”阿发手指曲伸,挑了挑眉毛。
“你借钱干什么?”彩凤嘴上问着,手却伸向小包。
“租个房子,再买身衣服,嗯,这个,吃得也太多了。”阿发有些尴尬,向**借钱,着实有些不象话,便有些苍白地补充道:“我很快就还你。”
“这可不是小数,我出门也没带那么多。”彩凤皱了皱眉,把包里的钱都给了阿发,有二十多块钱的样子,“搬到外面去也好,找个别的事体,跟刁五那家伙搅在一起没好事儿,他可阴狠着呢!”
阿发仔细数了数,点头道:“二十四块,记下了。”
彩凤笑了笑,撩了撩耳际的头发,望着路边闪过的景物,幽幽叹了口气,“你还好,是个自由身,想去哪都行。我呢,还有楼里的姑娘,这辈子就算完了,那火坑啊――”
阿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力跺了跺脚踏板,让车夫停车,又招呼着迷惑不解的彩凤下了车,顺着马路边向前步行。
“除了花钱赎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偷跑。”阿发放慢脚步,等彩凤靠近一些,开口问道。
“能跑多远呢?”彩凤苦笑了一下,低沉地说道:“能跑出红袖阁,还能跑出他们的手心?莫要小瞧了他们,能撑起那么大个摊子,没有官私两面的支应早垮了……”
妓院嘛,不是监狱,又要对外营业,弄得戒备森严哪还有客人来?那姑娘们为什么不跑呢?可别说一点机会都没有,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是。但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彩凤细细地说着,阿发才明白其中的究竟。
跑,你跑出这院子,能跑出恶人的手心吗?恶人官私两面都有支应,更是在帮在派的,人手耳目都不缺。跑了抓回来先灌你一顿屎尿,打你个半死,关到黑屋子里。不服再找人糟蹋你,然后卖到三等窑子,最后的结局就是草席一卷,乱坟岗子喂狗了事。
这样的惨事见过一次也就基本上被吓破了胆,妓院里整治女人的招数可还不止这些。要是容易跑,早就跑光了,谁还干这个呀?
“把卖身契拿到手,是不是就算自由身了?”阿发思索着说道:“起码官家是不管了,要抓人的话也就只能用**力量了。”
彩凤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按理说呢,这换契要双方画押,还要有中人――”停顿了一下,她眼睛一亮,说道:“不对,这不是换契。记得老四姐跟我讲过,她那时候从良,卖身契是直接给到手里的。她那时哭得很厉害,然后几把就给撕得粉碎。”说着,她盯着阿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阿发,你想从小辣椒那里下手?这可不好办吧?”
“你得容我好好想想。”阿发说道:“象你说的,拿了卖身契,也逃不掉,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得试试。”彩凤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绝,说道:“在租界里应该安些,到那里抓人,巡捕要管的。再说,没了名义,他们也就不敢明着来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阿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彩凤。
“能给那爷孙俩吃的,能护着小云子,能放过那小贼,你不象是坏人。”彩凤一副笃定的神情,开口便说出了理由,听起来很充分。
“好,容我两天,我得先安排布置一下。”阿发挺起了胸,被人信任,感觉不错。
彩凤笑了,离阿发更近了些,边走边说道:“还有件要紧事,你得把珠娘先救出来。嗯,这事儿,是我和老四姐合计的,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去办。”
“珠娘?不熟啊!”阿发其实在红袖阁也只是客串帮忙,时间也不长,一些内幕知道得也并不是太多。
“和老六姐一起呆在后院的小屋的,你见过,可能没注意。”彩凤有些忿恨地讲述了事情经过。
珠娘也曾是红袖阁的当红**,前几年当真是有“名属教坊第一部”的势头。可惜小辣椒要价太高,一直没找到愿出高价的买主,珠娘又太傻,没有存太多的私房钱准备赎身。等到珠娘染上梅毒病倒,小辣椒立时使把这棵摇钱树踢开,把她赶到楼下,和老六姐一起住在后院的小屋里。
“依着小辣椒的狠毒无情,眼见珠娘的病不见起色,那是定要打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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