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桓醒来,人已经身处于一辆马车中,而马车早在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陕州城。
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少爷!”竹石眼泪汪汪,“你总算醒了!”
纪桓记得昨夜怎么都睡不着,晏时卸了赵鸣的伪装,来了他房中,说了一些话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只好问:“怎么了?”
竹石说:“少爷!昨夜有人来行刺你了呀!”
纪桓记挂着小疏,哦了一声:“谁?”
竹石眼泪掉下来了:“少爷,你差点就出事了!还能有谁,刺客的令牌都掉在院子里了呢!就是吕氏的人!他们在陕州一手遮天,我们现在还是不要逃去洛宁县了,快去找洛阳王救命吧!”
纪桓面色微变,让竹石重新说一遍。果然,昨天晚上有个刺客来行刺纪桓,洛阳王的侍卫和刺客大打出手,把刺客打成了重伤,但刺客还是逃脱了,不知去向,身上掉下了一块令牌落在打斗现场。令牌是赵鸣身上那种,吕氏亲兵的信物。
洛阳王的侍卫发现纪桓已经昏迷,料定是刺客给他下了迷药,把令牌交给了知州,又叫上竹石,二话不说就要出城门。
姜平怕引火烧身,怎么做都不对,也只能让纪桓走。
接下来陕州城内可能发生的,纪桓已经大致已经明白和猜到了,晏时回先把他弄昏迷,然后安排人扮作赵鸣刺杀,“赵鸣”是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又身受重伤,于是咬破毒囊自尽。尸体会被人发现,也许会走一趟官府,再送到吕宅中。
现在他可以状告外戚派人谋杀他,就算他不状告,也会有人将这桩刺杀通知京城。
纪桓理清了,想到和晏时回说的那些话,半晌才道:“也罢,直接去洛宁。”
竹石还在劝说:“还是洛阳安……”
纪桓苦笑道:“如今吕氏自顾不暇,又刚刚‘刺杀失败’了一次,再真来一次,岂不是要坐实自己的罪名?放心,他们绝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竹石只能委委屈屈地同意了。
马车代步,从陕州到洛宁县需要四个时辰,再从洛宁县地界赶到洛宁县的县衙,又需要将近一个时辰。
洛宁县在陕州尚算繁华,县衙半旧不新,不大不小。
纪桓在县衙门口下了马车,竹石上去敲门,外头走过的人都盯着纪桓看。过了片刻,一个差役应了门,“来了来了。”开了半扇门,见是个小厮,便打发道,“县令还没上任,衙门没人,有什么事情过两天再来。”
竹石正要发作,纪桓先一步道:“当差的日子,既在其位,衙门为何无人?”
差役见说话的人外貌俊秀,一身清贵,语气其实还算平和,却不知怎么让他有点心虚:“咱们县就是这样,十天有九天都没事。公子有什么急事,我便去把人叫来。”
竹石撇嘴讽刺道:“新官上任,怎么,算不算急事啊?”
差役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人!”又不敢置信,“大人看上去,也太年轻了……”
竹石得意洋洋,“我家主子十六岁就中探花,早两年就当官了,现在还不是最年轻呢!”
纪桓摇头:“竹石闭嘴。”
竹石吐吐舌头,差役连忙打开大门,招呼纪桓进县衙,立刻就托人去把县丞和主簿叫回来。
纪桓的行李极少,从黑风寨出来后,到陕州只多添了一套衣物,两手空空就进了县衙的后院。后院不大,只一个简单的庭院,一口水井,东西两厢各三两间屋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厨房。竹石进来就开始不断抱怨:“哎呀,破成这般怎么住人?我家少年自小锦衣玉食,哪能受这样的罪?!”
上任县令调职后,衙门后院将近两个月无人居住,院中原先算不上柳木扶疏,眼下更是杂草丛生,确实有些破落。
差役打了水帮忙打扫屋子,说:“从前的娄知县购置了私宅,这边后院也就不怎么用,平日咱们几个县差还会来这边歇歇脚,也就……哎,大人神仙般的人物,当然是委屈了。”
竹石:“难怪连几件像样的物什都没有!”
纪桓觉得已经不错了,瞥一眼竹石,淡淡道:“要是住不惯,可以回京去。”
“真的?”竹石大喜:“少爷,咱走吧!”
纪桓叹气:“我的意思是,做不了七品小官的侍从,你便自个儿回去。”
竹石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多抱怨了。
几个人简单安顿下来,纪桓住西厢第一间,竹石住隔壁。东厢的三间房,分给洛阳王派的四个侍卫住下,等过两天,纪桓就打算让这些侍卫回去。
竹石在三门峡的伤早好了,忍受不了发霉的被褥和席垫,拉了一个侍卫大哥出去购置东西。剩下的人便在院中除杂草,纪桓左右无事,就亲自跟着除草,只把那唤作王志文的差役吓得不轻。
纪桓一边摸索着锄头的用法,一边询问县衙内的人事情况。王志文就一边除草,一边细细说来。
这洛宁县是个养人的地方,三面环水,风景优美,土地肥沃,这些年轻徭薄赋、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过得都很安生,平日衙门事情很少。大案命案近三年只出过两次,多得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争执。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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