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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嫂子平日极少说人是非,瑜楚听出些异样,故意问道:“他兄弟为国捐躯,那可是要受官府表彰的,怎么孙仁倒像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赵嫂子回道:“姑娘您有所不知,孙义兄弟在外头卖了几年命,挣下了好大一份家业,孙家也算富贵了。前几年孙义失踪,我们都道孙仁定会好好寻寻自家兄弟。没承想,他反倒纳了个妾,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把兄弟不知抛到了哪里。孙老娘听说小儿子不见了,也曾催着孙仁出去找,孙仁只道山高水远的,哪里寻得!孙老娘无法,日日哭,最后气恼交织,一病去了。”

瑜楚装做惊诧莫名,小声道:“这孙仁,怕不是为了独占这份家业吧?”

“人心隔肚皮!这话庄上的人虽不说,可心里个个都是明白的。要不然,兄弟在外头生死不知的,孙仁居然还和妾生了个儿子!”赵嫂子说完,才想起来瑜楚还是姑娘家,忙自打嘴,急急道:“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混话,污了姑娘的耳朵。还请姑娘恕罪。”

瑜楚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姐,听到这样的事,应该装做害羞才对。可是没时间害羞了,今天必须把事情打听清楚。

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赵嫂子的话,又问道:“我只是好奇,这孙义在外头挣了多少钱,居然能买了地,还让哥哥有闲钱纳妾?说起来,咱们庄上,纳妾的也就孙家一家吧?”

“可不是嘛,”赵嫂子见瑜楚并未怪罪,松了口气,本不想再说了,可见瑜楚又问,只得答道:“孙家不光在咱们庄上,就是这附近七八个庄子,也要数他家地多,有银子。只是可惜了宋嫂子,原来和孙仁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多了一个妾和一个妾生子,不知得受多少委屈。难得宋嫂子性子和善,连着这几年了,年年收麦的时候,我们都只见宋嫂子在地里忙着担水送饭,可没见过那妾出来。”

瑜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孙家的妾,倒比正室还尊贵了?正室干活,妾倒能在家里躲清静?

“我倒没见过孙家的妾。”

“她平日里不大到庄子上来,只爱带着孩子在家门口玩耍。”

瑜楚点点头,怕再问下去赵嫂子会起疑,装做有些意兴阑珊地站起来,说:“坐了这半天,太阳也下去些了,我随意走走,嫂子也招呼他们的人歇一歇,用些茶水吧。”

赵嫂子忙点头,送走了瑜楚,自去分茶水不提。

琯柚刚才一直在旁边伺候,此时才有些担忧地开口了:“姑娘非要多住一晚上,就是要打听这些事?是宣宁侯世子托姑娘打听的?”

瑜楚知道琯柚聪明,刚才既然没有避着她,现在也不打算瞒着:“这事既是世子的事,也是咱们二房的事,我不能和你说太清楚,不过你记着,听到的话不许再告诉其他人。”

琯柚有些为难:“要是夫人问起来……”

“这你不用担心,等咱们回府了,我会源源本本告诉夫人的。”

琯柚这才放松下来,随着瑜楚来到庄子东头孙家房舍附近。

这里已经是庄子的边缘了,再往东就是大片的农田。即便是院门朝向庄子的一面,前面也有一条窄窄的沟渠,像是把孙家和整个庄子分隔开来。

孙家院门开着,却看不到人。瑜楚故意绕到门前向里张望,也没见着人。不过院子里搭满了衣服被褥,也许是趁着今天大太阳,把过了冬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

瑜楚有些失望,又被太阳晒的头晕,正想转身回去,眼睛瞟到一院子衣服上,忽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

在大片衣物中间,有几件似乎有些不同。瑜楚仔细看了看,那几件衣裳都在衣袖和胸前绣了花,样式并不常见,瑜楚总觉得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倒底是在哪见的。

“琯柚,你看院子里搭的衣裳,那几件绣了花的,你见过这种花样子吗?”瑜楚小声问道。

琯柚仔细张望几眼,也小声回道:“没有,奴婢从来没见过这种绣法,看着倒是新鲜。”

琯柚没见过,那自己是在哪见的?瑜楚一边往回走,一边苦苦思索。

是前世,当然是前世。瑜楚立即想到,自从来到这里,琯柚和自己几乎寸步不离,自己见过但琯柚没见过的,只能是前世的东西了。

孙仁,妾氏,孙义,腾冲……云南!瑜楚恍然大悟,自己就是在云南旅游时,见到的这种绣法啊。瑜楚只记得当时导游讲这是某一个少数民族的传统绣法,代表着对日月山川的原始崇拜,可具体是哪个民族却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可以让姜衡朝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

心里想着事,瑜楚便走的飞快,刚回到搭兔棚处,恰好看到棠梨端着些果子来寻她。瑜楚一把抓着棠梨,连声吩咐她去找姜衡,告诉他还在上午散步的地方碰面。

棠梨看瑜楚十万火急的样子,不敢耽搁,放下果子就去了。瑜楚本想也马上跟过去,又想起了什么,坐到了之前赵嫂子准备的椅子上。赵嫂子瞧见瑜楚回来了,忙端着茶盏过来伺候。

瑜楚慢悠悠喝了口茶,开口道:“我刚才走到了孙家那边,看见晾了一院子衣裳,他家几口人呀?”

“大大小小加起来七口呢,可不得晾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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