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闹枝,云霄映赤。
大澧十一年,太子李翊大婚,娶的,是当朝宰相长孙及的嫡孙女,长孙如箬。
夕阳缓落,东宫芳华殿一隅,一盏红灯在黑暗中破茧,烛光影影绰绰,朱红的蜡液滴落在门口的青玉地面,绽开圈圈点点。
沈苑坐在用金丝藤木缠绕而成的矮椅上,手中依旧不紧不慢地煮着茶,面上不露半分喜怒。
宫女鸢喜端来晚膳。
沈苑不曾抬眼,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我能出去了吗?”
鸢喜面露难色,更了一会儿回答:“太子殿下吩咐了,要……要等到明日,娘子才能出去……”
听罢,沈苑不禁嗤笑一声。
这东宫的人都以为,她沈苑对太子情根深种,但事实上,她爱的,只是李翊的皮囊,尤其是那张与她的青梅竹马沈澈极为相似的脸。
李翊是个极挑剔的人,十几年来从未有一个女子入她的眼,直到在江南商贾的手中,买下了沈苑,十六岁的沈苑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双似水的眸子着实波动了李翊的心弦,他把沈苑养在东宫三年,没有名分,目的,也只是找一个比较合心意的人,满足他随时的欲念罢了。
或许是李翊的这副极似沈澈的容貌,让沈苑留恋,她把李翊当作沈澈,过了三年醉生梦死的日子。
如今,东宫所有人都觉得,沈苑爱极了李翊,李翊也对她满意极了,这三年来,待沈苑也是极好的。今日是李翊大婚的日子,他担心沈苑难过会出来胡闹,所以提前命人将沈苑关在了芳华殿。
但其实,李翊错了,自从沈苑知道李翊要迎娶太子妃的时候,沈苑就明白,这场自欺欺人的梦该醒了。。。
殿外…
两个婆子坐在台阶上嗑着瓜子,带着涎水的瓜子壳儿被随意的吐在芳华殿前青白的玉石阶上。
刘婆子脸带嫌弃的吐着瓜子皮,道:“张婆子,我看啊,这芳华殿的好日子是到头喽1
“是呗1张婆子叹了一口气:“殿下今日迎娶的,可是当今宰相大人的嫡孙女,与太子殿下那可是琴瑟和鸣,一对壁人啊,再看看这芳华殿里住的这位,奴仆出身不说,伺候了殿下也都三年了,连个名分都没有,就是个通房丫鬟,咱们跟着她,可是赚不到出路了。”
“哎……就是个下贱的奴才,殿下宠幸她,还让咱们几个伺候她,也算是她的福气了,以后,这东宫之中有了太子妃,沈苑早晚要被扫地出门的1刘婆子总以为是地摇着大蒲扇,一脸的神采奕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细细簌簌的传到殿内,呕哑嘲哳难为听,身边的宫女鸢喜都听不进去了,可是沈苑还是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煮着茶,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
半响之后,茶煮好了。
沈苑端着冒着白气的茶,捏着步子缓缓走出门。
两个婆子见状,也只是不屑的抬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嗑瓜子。
沈苑低眉,莞尔一笑,脚上的绒球锦鞋重踩瓜子壳,然后她的脚踝轻轻一转。
“哎呀……”
沈苑低哼一声,手中的茶盏半倾,滚烫的茶水便恰如其分的倒在了刘婆子的脸上,刘婆子的脸,瞬间就红肿了半边天,疼痛蔓延至整张脸,惹得刘婆子痛苦的嗷嗷叫。
张婆子倏然站起身,抱着狗叫的刘婆子,怒视着沈苑,吼着:“你干什么?”
沈苑笑笑:“只怪这些瓜子壳,倒让我不小心了……”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要去告诉太子殿下1张婆子怒骂。
沈苑还是笑,然后捏着张婆子的嘴,将茶盏中剩下的另一半热茶,直冲着咽喉灌进去,烫的她说不出话来。
沈苑不屑:“这次才是故意的,滚去告状吧,我就算是通房丫鬟,这三年殿下也只专宠我一个,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嚼舌根,我看你们有空在这里说闲话,倒不如快去找太医,若是晚了,嗓子兴许就哑了哦,可就再也不能嚼舌根了哦~”
说完,沈苑冷哼一声,扔下茶盏转身回了屋子,随着清脆的响声,价值连城的七彩琉璃茶盏从青玉台阶滚下,直至最后一阶,“啪嗒”一声,茶盏碎成无数碎片,辉映着夕阳淡淡的光。
两个婆子被吓得够呛,心中虽有怨恨,但只能悻悻地离开。
。。。
随后,鸢喜跟着沈苑进了屋子,她有些怯怯地说道:“娘子,奴婢去将台阶上的瓜子壳收了吧……”
“不必,只是可惜了我的茶。”
沈苑的语气清冷,然后坐回矮椅上重新煮茶,良久,沈苑低眉问道:“鸢喜,你也同她们一样想吗?”
这话可是真真的吓到鸢喜了,她急忙下跪,摇头道:“不不,奴婢从未这样想过,奴婢伺候娘子三年了,太子殿下是喜欢娘子的,即便是如今娶了太子妃,娘子也会荣宠依旧的……”
“呵呵……”沈苑无奈的摇了摇头,鸢喜还是不懂她,她道:“那两个婆子说的没错,太子妃是长孙及的嫡孙女,而我出身低贱,迟早是要被赶出东宫的,你跟着我,怕是赚不到出路了,倒还不如跟那两个婆子一样,审时度势,去伺候新主子。”
“奴婢不要……”鸢喜倒是拒绝的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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