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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衣是被忍冬唤醒的。

“唉,我这都没几日便要生了。你还不让我多睡一会儿,好蓄些力气。难得今日柴二要早朝,没有人硬拉着我去院子里转圈儿。”

“现在天凉了,早晨外头都打了霜,我恨不得缩在被子里,一日都不冒头。”

忍冬被谢景衣絮絮叨叨的抱怨给逗乐了,“奴说不过三娘子,您给忘了?今日老夫人便要住过来了,省得万一您发动了,院子里乱了套。”

谢景衣撅了撅嘴,无奈的起了身。

谢景衣再拽又如何?柴祐琛再厉害又如何?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翟氏方才是土皇帝,两府都是她的一言堂。

谢景衣觉得,造成今日局面,都应该归咎于柴祐琛主动投敌,对翟氏言听计从!

“不过奴着急唤您,倒不是因为这个。寿光县主来了,在花厅里候着呢。”

谢景衣一愣,“随便弄弄便是,别叫她久等了。”

裴少都被抓的当夜,便在狱中自尽了。翌日一大早,禁卫军便抓了温裴两家亲近之人,寿光县主乃是裴少都的妻子,首当其冲的落了大狱。

……

谢景衣特意选了件素净些的夹衣,随意的挽了发髻,便进了花厅,天气寒凉,花厅里早就支起了屏风,上头绣了半丛金菊,一只戴着铃铛的小奶狗儿,仰着头嗅着花香。

这小奶狗正是青乐小时候的样子。

穿过屏风,谢景衣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出神的寿光。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衣,只簪了银簪子。比上一回见到她,要消瘦了许多,像是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落了形。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阿姐。”

寿光听到谢景衣的声音,忙站了起身,对着谢景衣行了个大礼,“你救了我两次,我实在是不知晓该如何回报。”

谢景衣忙扶起了她,“阿姐说的哪里的话,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日后可有打算?”

寿光扯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的,若不是你同柴二在官家面前求了情。裴少都谋逆,我身为他的妻子,如何还有活路?这些日子在狱中,我可算是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我年少之时,体弱多病,除了裴少都一个外男,旁的也没有见过。人都说我们神仙眷侣,其实未出嫁前,两府而居。出嫁之后,我又多住在别院。”

“我在里头,整夜的睡不着。想着我们的往事,我总觉得,会有许多许多。可思来想去,多半都是他画画来我题字。有些事情,难以启齿,但我早就发现了,他心中早已另有他人。”

“不过当时,我自欺欺人罢了。便是曾经有过真情,那也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谢景衣听着,摇了摇头,“阿姐莫要太过伤心,你还有女儿呢。不过你倒是谢错了人,真正改变官家心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郡王妃。”

“她在宫中苦苦哀求。又因为你确实不知情,方才……”

谋逆本是诛九族的大罪,按照那大陈律而言,裴温两家要倾族覆灭。但百年世家,关系错综繁杂,若当真深究,站在大陈朝堂上的人,要少了一半去。

即便如此,两族付出的代价,也远比谢景衣之前预估的要惨烈得多。

寿光县主确实是长期在城郊养病,并未掺和在其中,最后被夺了封号,贬为了庶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寿光一愣,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母亲待我比亲女更亲。今日前来,也是来向你辞行的,为母则刚,我还有女儿要养,自是不会寻死觅活的。”

“我打算日后领着孩子,住到西京去。在这京城里,人尽皆知谋逆之事,总会有人在孩子耳边说三道四。趁着她年纪尚小不记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谢景衣点了点头,“阿姐心中有决断就好。只不过为何要去西京,路途遥远不说,遇到什么事儿,也没有个助力。”

“我年幼的时候,父亲曾经去西京任过职,我小时候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除了这东京城,也就是西京,我有些印象了。”

谢景衣倒也没有继续规劝之意。

人一辈子长得很,该怎么活着,想怎么活着,都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寿光是想再嫁也好,一辈子带着孩子守寡也罢,都是她自己个的事。

说起来,一开始她救寿光,还是因为裴少都。当真是世事无常。

寿光亦没有什么可多言的了,她站了起身,拿起了早前搁在桌上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谢景衣。

“我走得急。怕是看不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之前在庄子静养的时候,闲得无事,给孩子做了些衣衫,绣了床小被。”

“我知晓你手艺好,也不缺这些。就当是个心意吧。今日一别,不知何事方才能相见,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谢景衣接过了包袱,心中亦是酸涩,“多谢阿姐了。”

寿光点了点头,微微的笑了笑。

谢景衣尤记得,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惊为仙人的样子。虽然现在已经变了,可谢景衣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寿光,真实得多。

忍冬送客出了门,谢景衣伸了个懒腰,朝着院子里走去。

微风吹到她的脸上,有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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