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沛斐闻言微微一怔,“曹大师在北郊别院?”他素喜结交文学之事,早年闻得曹云之名,确有着一手好的装裱技艺。这幅《春山花鸟图》是他与顾氏之间唯一联系的信物,如今出了差错,犹如昭示着他和顾氏的情缘本是虚妄,彻底破裂,无一丝结缔的可能。若是曹云当真能够修补――心中生起了一丝希冀之意,吩咐道,“从先生,明日下午启程之事由你主持安排,明儿一早,我出去一趟。”
“殿下,”从康闻言大惊,“如今是多事之秋,北都乃是安王的地盘,咱们好容易平平安安了结了此局,,还是早些返南,别节外生枝吧!”
“好了,”孙沛斐挥手,柔和但神情坚定,“我心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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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王府
晨光熹微,顾令月坐在榻上翻看书卷,一朵花从枝头落下,盘旋落进纱窗,她接在指尖,想来,自己的一生,少年时极苦,后来回到母亲身边,和乐融融了很长一阵时间,虽依旧有着难以释怀的身残缺憾,但回想起来,公主府的那段日子可谓是神仙仙境了。那时候当真以为一辈子可以快乐终老了,却没想到命运际会,和亲至北地,如今独自一人困在这座宽大孤陋的北都王府,也不知道何时何日是个尽头。
身后闺房门扇开处,砚秋踏进来,一身黑色劲装,眉宇之间带入飒爽英风,向着顾令月拱手,“郡主,如今时机到了,您准备准备,咱们护送您即刻返回大周。”
“回大周?”阿顾陡然回过头来,眉间露出极致讶异之色。“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地有变,”砚秋落落解释,“孙沛恩如今离开,王府精锐尽出,留守的兵力不到五分之一。而且圣人派了人马准备好了在外等候,里应外合,若想要逃离北地回大周,此时是最好的时候。若是错过了。怕是再也走不开了。”
桓衍握着腰间大刀跨进来,一身铠甲,黝黑的面容因着即将的奋战焕发红光,慨然道,“郡主,郡主卫已经准备好了。末将就算拼死,也会护送你出范阳城。”
阿顾见此情景,笼烟眉忍不住微微一颤,问道,“孙沛恩带着大批人马出府,可知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砚秋闻言眼睛一颤,低下头去道,“这……”没有回答。
北地是顾令月一生最黯淡的岁月,此时得知有了逃离的机会,心情大振,这等疑问也不过是掠过心头随口问问,不为己甚,见砚秋避开,也没有放在心上,振奋道,“准备准备,咱们这就走!”
朝阳居中上下人等听闻意外的好消息,都泛起无穷尽喜悦之意,快手快脚的收拾起来。砚秋瞧了瞧顾令月,小心翼翼道,“郡主,有一个人此时在外头求见,不知您想不想见见。”
阿顾闻言眸子微微一颤,顿了片刻,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赵夫人一身红妆踏入院门,这些日子她在王府嚣张跋扈,几度势凌朝华居,碧桐等人对之恨之入骨,见了她入内,不由狠狠瞪眼,厌倦嘲讽笑道,“哟,这不是赵夫人么?您贵人事忙,来朝阳居这等穷地方做什么?”
赵夫人没有理会碧桐等人的冷嘲热讽,径直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蕊春见过宜春郡主,奴婢身负行人司职事,这些日子不得已对郡主颇有不敬之罪,自知罪大,请郡主责罚。”
顾令月瞧着面前的蕊春,心中感慨复杂。
这些日子,蕊春“投诚”安王,揭开自己尘封往事的真相,可谓戮目惊心,平心而论,她绝无法轻易谅解,可是自己内心深处,却也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北地孙獠势大,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是。便是自己,迫于无奈,不也须得和孙沛恩虚与委蛇?如此想来,蕊春昔日的种种作为,倒也可以理解。瞧着蕊春此时面上凄切表情,一时间竟无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
“从前的事暂不必提了,你起来吧!”
蕊春也知道此时要紧,不是其它废话之时,朝顾令月郑重再叩了个头,方抬头望着顾令月,
“蕊春有一事相求,这些日子在孙沛恩身边,探得消息,还请郡主离开之后将消息告于行人司马司主。”眸色凝重,“河东童子明已经和孙沛恩私下结盟,约定共同夹击大周。”
阿顾闻言惊怒非常,怒喝道,“童氏尔敢?竟行如此不忠之事。”
“天下熙攘,皆为利益,”蕊春蔑然一笑,“对孙童这等人而言,若有着动人心魄的利益挂在面前,对君国忠诚之情又是什么不可抛弃的?”
周燕二方对峙,河东作为双方牵涉之处,态度举足轻重。更重要的是姬泽此时还将童氏当做自己的盟友,若是童氏突然发难,说不得可能重创大周,令此时战局发生不利。阿顾知晓蕊春探得这个消息付出的代价,郑重承诺道,“蕊春,你放心,我若有有幸能逃出,定会将此消息送到。便是我不成,北地如今潜入之人总有一二能回去,总会将消息送回去,不会辜负了你这片忠心的。”
蕊春闻言释然而笑,“能得郡主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偏过头去,华美的面颊上露出一丝极度痛恨之情,“大周君主圣明,兵强马壮,定能克伪燕于河南境内,若蕊春此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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