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一路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身影歪歪斜斜的,最后来到了湖边。
一道闪电将黑夜照成白昼,让他看见倒映在湖面上的自己。
这张脸,这个身份,这颗心,到底哪一样才真正属于他自己。
似有若无的莲香时刻在他耳边轻语,他不是月儿的殿下。
他不是大梁太子,真正的那个小太子命途多舛,在战乱中摆脱了尘世的纷纷扰扰。
他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他和林玥儿定娃娃亲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无忧无虑的童年,其乐融融的氛围,哪怕他是假的,他却想要自私的将这个梦一直做下去,但梦终究会醒。
从小到大,他一直占着顾霁辰的身份,可是身体里流的血却不姓顾,他是长孙启和莲妃的孩子,启国的四皇子。
长孙曦在湿软的岸边蹲下,又一道闪电将他矮小的影子投在湖面上,然后被雨水打破,千疮百孔。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沈墨池最后和他说的话。
“我这一生,懦弱无能,尽不了朋友之责,也不是个好老师,最开始劝不了致远在迷途越陷越深,后来为了抚平自己的伤口将林玥儿拉了进来,令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如今又后悔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就让我一人带走吧!”
沈墨池其实一直在服毒,他出桃花谷云游四海,一是面对不了林玥儿,二是他命不久矣。
他这半辈子都在固执的忏悔,让林玥儿去做他当年未做成的事,去弥补林致远犯下的错,自己每月服下药性减弱的半夕,来表达对林夫人的愧疚。
林玥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墨池也没出现,只怕是一辈子都留在遗憾中了。
站起身,泥水已经污了鞋,将鞋底的血腥味盖了过去,长孙曦转身离开,在漆黑的街道上瑀瑀而行,屋外在风雨飘摇,但屋内一家酣睡。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因为乌云密布好像比往日来的晚些。
早朝取消了,或许是因为大殿门口的箭矢和一地的血还没清理干净。
嗅觉敏锐的大臣都紧闭大门,勒令家中上下不得随意出入,谨言慎行。
京城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楚绎坐在墙角,一夜未合的干涩双眼布满红血丝,胡渣子都长出来了,这个鲜衣怒马的不羁少年郎一夜间沧桑了不少。
楚菀坚持不住,后来睡着了,但是梦里也紧张不安。
顾芜颜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但是一直没有睡着,在私塾里的人找来时,她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小侯爷,许生让您去一趟。”
没看清来人,楚绎似离弦的箭瞬间弹出,直奔药房。
楚菀因为声响揉揉疲惫的眼皮,睁开眼却不见她哥。
“你还不去见他们最后一面。”顾芜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还有点辛灾乐祸的意思。
楚菀心里一惊马上爬起来就要跑,但是临出门时,她脚步一顿,回头来阴恻恻地看着顾芜颜,皱眉思索一会,走到顾芜颜的身后,一手劈下。
楚绎撞开药房的门时正好把要出门透透气的许生给撞翻在地。
“小侯爷,别急,她们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许生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晚上都没停歇,精神极度紧绷,可把他累坏了。
“什么叫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楚绎刚想伸手去碰碰鹂歌的鼻息,听见他的话,手一抖有迅速收了回来。
“意思就是,鹂歌现在身体虚弱,撑过了今晚的话就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她一身静脉尽断,而宁樾……”许生在昨晚来时见到他们二人的情形,心里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鹂歌身上都是严重箭伤,而宁樾身上各种伤口交织,更要命的是还有余毒。
“宁樾怎么了?”楚绎要不是看在现在只有许生有能力救人,他真想把这个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的家伙给揍一顿。
“她是……”
“她的身份我知道。”
“嗯,好,”许生摸摸鼻子,老实说他昨天晚上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快说!”楚绎实在忍不了了,一手提起许生的衣领,“宁樾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侥幸捡了一条命,但是身体损伤过大,虽然毒解的差不多了,但是偏偏最后的积于心脉的毒清除不了,用大量药材吊着,她也或许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咔嚓!”楚绎好像听到破碎声,像瓦片裂开,也像是心痛的声音,但茫然地看看四周,也没看出哪裂了。
变故都来的太快了,突然间天翻地覆,余震还一波接着一波。
“我也尽力了,所幸的是药材什么的私塾里都有……”许生边说边跑去配药,讲实话,他现在有点怕,夜里急于救人没有考虑太多,现在想来,他好像卷入不得了的事情中,他知道的有点多。
半晌,努力保持平常心抓药的许生才听见楚绎沙哑的声音,“你只管救人便是,能吊多久是多久,昨夜的事你只当是平常出诊治病,宁家私塾有恩于你,就当是报答教导知遇之恩吧。”
许生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楚绎,往日里宁樾这个宁大少爷宁相是私塾的招牌,他就像是一尊私塾里的佛,是他望而不可及的人,而这个楚小侯爷却和所有的学生打成一片,身份虽然高贵,但也亲与常人,插科打诨,有时甚至还会和他随便聊几句,所以对于宁樾身上的变故他除了初听时的片刻震惊,也没有其他的情感,而这个楚小侯爷的改变却让他陷入良久的沉默。
没想到有朝一日,楚小侯爷也会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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