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选择。”
冷青堂转身走到门口。
房门缝隙处透入一缕阳光,打在他的半张脸上,眉睫之处暗影斑驳,俊逸之中显露出几丝狡猾。
“你们姐妹说说贴己话吧,本督先出去了,即刻与顾妈妈商量一下,择日送姑娘入宫奉职!”
屋子里此刻只剩了顾云瑶和顾云汐。
顾云汐抹了把脸,伸手去搀扶顾云瑶。五指刚一挨到她,她的身体立刻抖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姐姐,你怎么了!”
云汐惶恐,翻来云瑶中衣的袖子,顿时触目惊心。
顾云瑶玉样的两臂上如今再没一处好的地方,片片淤血,青的紫的印记挤满了整条胳膊。
顾云瑶悲戚的笑过:
“顾妈妈不愧是皇宫里面的老宫女,折腾人最有一套。想来因我是贡女,用不得大刑,便叫那些婆子往死了掐我、拧我,用些个尖细的银针扎我!伤口虽不见血,却也是没命的疼……”
“这些食黑财佞之徒,怎么下得了手!”
顾云汐瞪住云瑶两臂的伤,狠狠咬牙说完,又一阵落泪。
她们姐妹一向感情最好,想到云瑶从前对自己的维护、照顾,现在却落得如此境地,怎能不叫她为之难过?
慢慢扶顾云瑶坐到椅子上,顾云汐打开桌上的三屉食盒,从里面取出两叠小菜,一碗白饭和一碗稀羹。
“姐姐,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别等凉了。”
“不急,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顾云汐闻言拉了把椅子坐在顾云瑶身旁。顾云瑶侧身调整姿势正对了她,拉着她的两手,关切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反复。
“上次我在前院受罚害你犯了旧疾,现在好些没有?”
“姐,我没事,你放心吧。督主找来了宫里的太医,已经开过药方吃过药了……”
顾云汐说到这里忽停顿下来,此时心里也念起冷青堂对她体贴入微的一面来。毕竟从小到大,除了大姐,肯亲手喂她服药的人就是他了。
顾云瑶从妹妹神色的轻微变化中看出端倪,一个苦笑:
“傻妹妹,有句古话:做人几念三分好,不可抛一片心啊!冷公公虽是仪表不凡,可看他任东厂厂公以来,不断排除异己、把持朝政,屡兴冤狱,此人必是狼子野心,断不会安于现状,甘心只做他的厂卫督主。姐看人准,你信姐的话!”
“姐姐……”
“好妹妹,今日一过,不知你我再见将是何年、何期。你自己也看到了,院子里满是那些食黑财佞的,他日我与云瑾都进了宫,留下你这个善肠心软的守着顾妈妈,又会是怎么样的。姐心里最怕你吃了亏,可无处去诉……”
顾云瑶满面愁容,眼底涌上一层泪花。
“所以姐才要你尽早打算,能去哪儿就去哪儿,飞出这院子,从此天涯海角。倘使能遇到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你的终身也有了依靠。姐这辈子,怕是再没那个福气了,只盼着你能找到彼此爱慕对方的………”
顾云瑶握着妹妹的双手,两眼无比艳羡的瞅准前方某点,仿佛已经亲眼目睹到自己脑中勾勒出来的画面。泪水夺出眼眶,顾云瑶再次失声哭泣,旁边的顾云汐陪着她一起落泪。
“姐,你的话我记住了……记住了……”
……
半个时辰不到,关押顾云瑶的厢房里面进来个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看穿衣打扮正是贡院里面的护院家丁。
“时间差不多了,劳烦小姐,请吧——”
他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门口,示意顾云汐该出去了。
“姐姐!”
“云汐,记住姐的话……千万记住!”
两对手掌紧紧握到一处,两个姑娘流泪相望,难舍难分。
“哎呀!走吧、走吧!”
大汉表现得超不耐烦,上来拎小鸡般展开粗糙大手一把拉开顾云瑶,对顾云汐边摆手边把她向门外赶。
顾云汐退到厢房门口,哭着注视家丁紧闭了房门,利索的上好了门锁。
“姐姐……你等我,我会再来看你!”
顾云汐对着上锁的门哭喊了一句。又独自在门外站了一刻,才边抽泣着边向里院走去。
才进角门,就看见花甬的梧桐树下那道清朗独立的背影。
顾云汐感觉冷青堂像是在有意等待她,急忙止住悲伤,擦擦脸颊径直上前。
“督主……”
冷青堂应声回身,第一时刻看到她那悲悲切切的一张脸,淡眉娟蹙隐含了病容,双目肿得好像红透的桃儿,两腮满是斑斑的泪痕,娇如幽兰,弱不经风。
从怀中摸出绢白的手帕默声递过去,她却踌躇着不敢接,于是他上前两步亲自动手,用手指挑着帕子为她拭去满脸的泪迹。
顾云汐呆呆的站着,虽有些惶恐却不知躲开,犹疑的壮起了胆量抬高视线。
她看到一副俊美细腻的五官,浓淡相宜的剑眉斜入两鬓,笔直如玉的鼻下是颜色清晰分明的薄唇。那双正在俯看着她的眼睛如漆黑的深潭,广阔而幽邃。阳光之下,两点精亮眸子被点染上一层琥珀的金色,仿若纳进了千颜万色的华彩,看得人神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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