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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羿京城内近日最为轰动的消息莫过于吏部尚书钟思佑被满门抄斩的事件。

吏部尚书官居正二品,掌管大羿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在朝官与百姓眼中,钟大人为朝廷效命三十载,从吏部普通文馔升至吏部侍郎到吏部尚书,虽无丰功伟绩,却也中规中矩没有非分不周之处,而今却被东厂判以收取贿赂、买卖官职诸多罪行下了昭狱,最后落得家处斩的可悲结局。

眼下已是深秋季节。

入夜,阴沉的天空愁云翻卷,随之撒下秋季里第一场绵绵细雨。整整一宿,寒凉的雨水遍洒京畿四处,像是有意将这里的污浊与血腥与冲刷干净。

清晨雨水方停,气温骤凉。瑟瑟秋风中,枯黄的树叶叶落零零下,紧贴在潮湿的青石路面上显得杂沓无序,泛出一股股霉腐的气味。凄风、黄叶,到处是无边无际的凄凉与萧条。

早朝,东厂督主冷青堂向璟孝皇帝呈报吏部尚书贪污渎职一案的画押文书,并上交相关信函、一本涉及案人员所受贿赂的花账,以及收罗珍奇古玩的明细。

提起钟思佑,要说此人为官这许多年里绝对的清廉,那是太过夸张。只是作为一个沉浮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而言,他极善于规避风险,凡事行棋缜密。

他从不收取金银,仅以爱好为由,从下属、幕僚处网罗名人真迹字画、珍奇古玩。

对他背地里做的勾当东厂并非不知,只是五年长线,一直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他的幕属遍及朝野,关系相互依托甚是复杂,仅靠从下向上、抽丝剥茧的调查手段,恐怕还没找到扳倒他的证据,就已经打草惊蛇,搅得朝野风云动荡了。

这就是冷青堂最终决定直接砍头,以伪证干脆一棍子打趴他的原因!无论如何,他所要办的并非是贪渎,乃是多年前那个不为人知的案子——

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况且,对方是一个在朝野纵横三十载的正二品要员。

关于查抄钟家收得物证这方面,冷青堂非常有自信。

本来,文武官员对东厂所述钟大人那些个罪状都是信少疑多。可公文画押、物证当前,也没人敢站出来质疑。谁不知道眼下正是东厂独大,对朝野百官有生杀大权、先斩后奏的特许。

别说是平日里与钟思佑素有往来的官员们,就连不想干的人都在今日的朝堂上将头埋到最低。东厂提督这次办案,拔萝卜不带泥的手段,对于吏部尚书的一干余党未动分毫已经算是开了大恩,谁会在此刻傻到站出来对抗被东厂,被当吏部尚书的同伙共犯?

刚下早朝,冷青堂秘密前往永宁宫。殿内罗列一派奢华,殿角四处摆放的金弥双凤鼎炉里正燃着名贵的香料。青烟袅袅婷婷,将奢华的朱红宫殿装点得仙气缥缈。

万贵妃懒洋洋的侧倚在暖榻上,今天的她扮相格外华美。身金色五尾凤翼华服,金丝绣玉兰花比肩边缘坠满了黄金珠子穿的三层流苏。飞凤朝阳的发髻正前端插了攒珠凤展翅黄金冠,那对羽翼丰满的凤翅两旁对称插两只祥云高升黄金步摇,每支步摇的周身都有数十条长长的金丝细线,延伸垂到万玉摇的双肩以下,为她奢丽华美的装扮荣添多许的尊贵。

制作她身上那套金衣的材料出自番邦,乃是上等金蚕所吐唤名“线雨”的金丝所织锦缎裁制剪而成。金蚕难得,使得“线雨”更是千金难求。

如今,此名贵锦缎制出的华服穿在万玉瑶身上,她却抱了一只猫儿在怀里,对它那四个爪子会勾坏衣料的可能毫不在意。

她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皇贵妃,与正宫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连皇后宫里还没用上的外贡新鲜物,天子也会偏心先赏了她用,这样被皇帝放在心尖儿的人儿,岂会吝惜区区一件宫服?

窝在万玉瑶胸前的猫儿身不足七寸长,生得胖墩墩,浑身雪白的长毛不生半点杂色,蜷曲起来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滚圆的雪球。正是因为这幅讨巧的模样的缘故,万玉瑶就给它的起名叫做“雪球儿”。

它最与众不同的特征就在眼睛上,并不似中土的家猫那般,两个眼睛不是的金色就是棕色,它那对眼睛一对清明透彻的蓝颜色。

恍是被万玉瑶柔软的手掌揉搓得异常舒爽,此刻这蓝眼毛白的猫儿眯细了眼珠,乖顺的伏卧着纹丝不动,一旁的冷青堂看着它那异常享受的姿态,只觉自己都想张嘴打哈欠。

“冷督主近来公事繁忙,今儿怎么想起到本宫这里来了?”

万玉瑶的玲珑玉指抚摸着怀里的猫儿,挑了远山黛的妖娆细眉向礼毕直身冷青堂凝睇。

他恭顺的站立,素白的两手拢在湛青的云纹大宽袍袖里,俊朗如玉的脸上凤目轻垂,红润的薄唇斜勾,那笑意浅淡的神色看得万玉瑶心里直痒痒。

听得皇贵妃问话,冷青堂忙含笑低眸,再次拱手:

“臣刚下早朝便赶到娘娘宫中,一来是给娘娘请安。二来……最近刚刚破获一起贪渎大案,缴获到一件稀世异物。臣自认见识浅薄,特来晋献皇贵妃娘娘,请娘娘为此物掌掌眼。”

“哦?”万玉瑶抚着怀中的猫儿,漫不经心的向冷青堂递个眼神:“拿过来,叫本宫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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