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
城南,废弃的仓库。
吕茂看着穿着白裙子的白筱筱蹲在地上,她的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树枝划过地上的灰尘,最终,留下两个像表盘一样的图案。
“吕茂,你为什么喜欢炸弹?”
白筱筱看起来有些累了,她扔掉手里的树枝,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吕茂垂眸看着她,跟之前被审问时相比,他的板寸头已经长了一些,“我喜欢看人被炸到天上的样子,很漂亮。”
“比如你继父么?”
吕茂嘴角的弧度凝固,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恢复如常,下巴朝着屋子中央的椅子扬了扬,“是时候了。”
白筱筱点点头,配合地走了过去,然后坐下。
“只有你一个人,帮老师,是想要求死。”
吕茂说话时,用绳子将白筱筱绑在椅子上,他捆得很紧,以至于白筱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然而白筱筱似乎丝毫不在意,“他们说,自杀的人是懦夫。”
吕茂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已经快入冬了,她却还穿着单薄的白裙子,她的肤色因为低温,被冻得有些苍白惨淡,可她浑然不觉。
吕茂、宋楠,都是周轶的学生。
正如周轶对秦靳北所说,魔术的第三个步骤,才是最精彩的部分,可是,没有人说过,已经消失的“法外制裁者”,再度出现的时候,只能有他一个。
周轶杀死韩远,再到变成韩远,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可他消失了整整四年,因为剩下的三年,他在寻找学生。
在他所有的学生里,白筱筱是最独特的存在。
周轶从白筱筱身上得知陆祈的过往,利用白筱筱和陆祈当年的纠葛扰乱他,然而,白筱筱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想成为法外制裁者。
她不想再痛苦地活着,可她又做不成自杀的懦夫。
“我还有一个问题,”绳子勒得太紧,白筱筱呼吸时,胸腔已经开始微微的疼,“你杀了你继父么?”
吕茂打绳结的手蓦地一顿,然后摇头。
“那难道,你继父是自己喝多了酒,跑到狗场里,被自己的狗给吃了?”
吕茂再次摇头,“老师说过,处理尸体最好的办法,不是喂狗,而是喂猪,把衣服、鞋子和牙齿头发都处理掉,再把尸体扔到猪圈,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吕茂口中的老师,正是周轶。
“白筱筱,”吕茂脸色忽的严肃起来,低头看着穿着单薄的女人。
她看起来快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死亡逼近,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相反,吕茂在她眼里,只能看到释然,和向往。
“你确定?”吕茂问。
她重重地点头,然后扭过头,拒绝再和吕茂交谈。
五分钟之后。
吕茂一路前行,目不斜视,接着,按下了引爆器。
“轰”的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的那栋建筑物里,火光瞬间吞噬了屋子里的女人。
火舌卷着黑色的蘑菇云滚滚直上。
吕茂此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那片映日火光。
眼前的画面,的确很漂亮,就像他继父被爆竹炸断手的那天一样;大约一分钟以后,吕茂回身,将手里的那张塔罗牌抛向空中,接着径直向前走。
等他走过那段路之后,身后有一张飘然落地的塔罗牌。
牌面是——愚人。
*
“秦队!小木头!”
南慕被秦靳北抱着走出来那一刻,就听见邢厉沙哑的声音传来。
平时看着那样刚毅不屈的男人,此时一双眼睛通红,正死死盯着她和秦靳北走来的方向。
她的视线,接着转向陆祈。
陆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抬手,敬了个礼。
紧接着,他身旁的邢厉,也举起了手。
在他们身后,是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齐齐投来,然后冲着相同的方向,抬手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场面竟有些震撼。
南慕鼻尖一阵酸涩,她扭过头想去看秦靳北,余光却瞥见了他轻轻颤动的右手。
“南慕,我后悔过,但从没害怕过,”秦靳北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他轻颤的右手更加用力抱着她,仿佛想要验证,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切的。
“我知道。”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某种粘人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返回专案组的途中,南慕想起了之前在医院附近看到的一幕,立刻问道,“找到神棍叔叔了么?我在医院附近发现他的时候,他……”
眼前再度晃过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让南慕的后半句话生生停住。
“老沈和他女儿都找到了,老沈在医院急救,他女儿没事。”回答她的,是陆祈。
南慕蹙眉,然而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周轶应该是利用了沈算的女儿,威胁沈算。
之后,他又利用沈算引她去医院后巷,偷袭她,再把她带走。
“周轶没有按引爆器,是因为人数不对,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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