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花匠赵安,刚一回屋,顾云汐就迫不及待的对顾云瑶嚷:
“姐姐,你疯啦——”
“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喊啊!”
顾云瑶慌忙合了房门。转身看顾云汐,看她两眼带泪,伸手摸了她的头,和颜解释:
“我和他早就好上了。他忠善老实,对我也真好,今天……也没对我怎么……”
“可是,这事亏是我,要是被顾妈妈和督主撞见……”
“放心,席刚开没多久宫里就传话过来,把东厂的那些人叫去了。云瑾气坏了,被顾妈妈哄去掷骰子,所以我才得空……”
顾云瑶说着,脸色越发娇红。
顾云汐目不转睛的看她,发觉她那样的神色不像是在愧疚,相反倒像正回味之中的意兴阑珊。
“姐姐,你难道忘了自己就快要进宫了吗?要劲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你……真觉得进了宫就是条好路?”
顾云瑶收了神游之色,复看云汐的急躁,表情现出些微的讶异。
“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在别院里长大的姑娘,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进宫听差的吗?”
顾云汐愣愣不解。
顾云瑶对她浅笑,既怜惜却也无奈:
“傻妹妹,世间真心疼爱子女的父母,谁愿意把亲骨肉往火坑里扔?皇宫……那就是有去无回的火坑啊!”
“姐……?”
顾云汐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神色凄迷的顾云瑶,甚是不解。
她对她苦笑:
“好妹妹,姐拿你当我的亲妹妹,才肯和你说这些知心的话。你只需把它们放在心里,别随便和别的人讲,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大姐的心。早为自己打算,这贡院,断不是你我长久的容身之所。”
“姐姐……”
顾云汐感觉大姐看着自己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莫名的纠结。
顾云瑶不再与她多说,只笑笑:
“大姐相信你迟早会懂,好了,很晚了,咱们休息吧……”
——我是可恶的分界线——
得到皇贵妃传召,冷青堂急匆匆离了幽筑贡院,进皇宫再由内侍引领入永宁宫已是亥时。
穿正殿入寝阁,刚进门他就瞥见路前面穿金纹游凤来仪的赤锦地毯上囫囵着一片湿渍。
准是她又闹性子,摔了杯盏了……
冷青堂暗暗想着,脚下不敢耽搁,随着一名穿着彩帛缎罗裙的小宫女行至沉香木阔床的近前。
遍绣洒珠金线芙蓉花的绞绡锦帐上里侧卧了一美人,周身未着织金龙凤文大红袖衣,只披了红罗褙子,露着粉琢的颈子,那正紫的缀花抹胸内里隐隐可见一条深沟。
此时该是后宫安寝的时刻,她早就卸去繁冗华丽的凤冠金钗,散去蝶翼流云乌髻,那裹了梨花香头油的青丝便如黑瀑般在暖黄描凤凰碧霞锦缎被褥上铺撒了一片。
往脸上看,确是个标志的美人模样。
鹅蛋脸上肤若凝脂,在旁边的碧玉琉璃宝灯的烛火映衬之下,这吹弹得破的肌肤便焕发出象牙色的光泽。细长入鬓的黛眉之下,一双妩媚勾人的桃花美目里填满了揾愤、怒怨。
她,正是永宁宫的主子,当今璟孝皇帝最为宠爱的皇贵妃万氏,闺名玉瑶。
“臣冷青堂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圣体金安。”
冷青堂在床前止了脚步,微微一笑垂下眼帘躬身下拜,问安的声音被他故意拖长,尾音抬高一度,显得极有些玩谑。
“嗯……”
万贵妃嘴巴不张,硬从嗓子里挤出个音。
见了冷青堂,一张妙脸上的嗔色多少有所减退,懒懒的动了动身子调正坐姿,给凤床腾出一方空位。
“怎么来的这么晚……”
“娘娘恕罪。”
她却无怪罪,眸光流转,向床边空出的地方轻瞟一眼。冷青堂会意,直接起身,一屁股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丝毫不忌几名在场的宫娥。
“这是谁又多长了脑袋,敢惹皇贵妃生气?”
冷青堂挨近万玉瑶,谄媚的笑问。
“还能有谁……”
万玉瑶冷哼,精致的下颚向旁边扬一扬,拈着酸劲咬牙恨道:
“储秀宫那位……又有啦!”
“又有了?”冷青堂面色微讶。
不需万玉瑶再多解释,他心里已然明白,能够让她这位尊位高宠的皇贵妃不顾宫闱忌讳,深更半夜的把他这东厂的头头召进后宫是为何事。
璟孝皇帝登基至今,后宫已有三位主位,即坤宁宫的皇后钱氏,永宁宫的皇贵妃万氏,以及储秀宫的皇妃许氏。
方才,万玉瑶口中提及的“储秀宫那位”,指的便是许氏,闺名元娇。
万氏早许氏几年侍驾,容貌娇美,甚得龙心,入宫不到一年便晋升为皇贵妃。
不过冷青堂却清楚,能使万玉瑶平步青云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其显赫的家世。
其父万宗官封镇西神王,不仅是在朝野上极具影响力的权臣,也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其弟万礼年纪轻轻就被封侯,可见当今圣上对万氏一族的器重。
凡事却都不尽完美。
万玉瑶虽然得宠,但侍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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