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顿了一顿,就知道她又犯了那个毛病儿了,两步迈过去,叫道:“林姐姐在这里么?”
那边黛玉听见他的声音,忙应着:“我在这里呢,这就请进来罢。”说着,侧身向宝玉手中取了花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递给了紫鹃,口里问周瑞家的:“你过那边去,瞧着薛家姨妈和薛大姐姐怎么样呢?”
周瑞家的巴不得这一声,忙道:“姨太太好得很,就是宝姑娘,身上有些不好。”宝玉听见了,就和丫头们道:“谁去瞧瞧呢?就说我和林姑娘打发了去请姨妈姐姐安的,听见说姐姐身上不好,问姐姐如今怎么样了,是什么病,现吃着什么药,本应亲身来看,就是也着了些凉,待好了,必要去看姐姐的。”底下一个名叫茜雪的应着去了。贾环前脚进来,续在后头加了一句:“也替我问薛大姐好。”茜雪一样应了一句,和周瑞家的一道去了。
那黛玉见了他,脸上漾出个笑来,颊边的梨涡浅浅的,显得十分甜蜜。她拍了拍身侧,叫他道:“来,环儿,坐到我身边来。”
贾环也不客气,过去一屁股坐下,一只手托腮,嘻嘻笑道:“我才在二姐姐那里,周瑞家的也是过去送花儿。我看见有两枝儿十分素雅,特意截下来留给你的。可惜她又先送去了二嫂子那里,倒把你落在头里。”
黛玉不在意道:“多谢你想着。只是这有什么,她们奔波了半日,想偷个懒儿也是有的,况且我这里又远。一两枝花儿,戴不戴尚在两可之间,何必为了这个生气的。”贾环笑道:“这话才是,你每常‘刀子嘴,豆腐心’,我们知道的,自然知道你好,那些个不知道的,岂有不歪派你呢?”黛玉这才知道,他先时那样说,不过是怕自己生气,故意顺着她的意思接话,不禁有了一点羞意,便不言语了。
宝玉坐在那里,感觉有点儿不自在,似乎他姐儿两个说话,自己完不存在一般。心下不禁有些异样,只问贾环道:“你还在这里那里逛呢,老爷查你功课查得还不紧么?”
众人都知,宝玉往日里怕他父亲怕得如同鼠见猫一样,躲亦躲不及,不想听他主动提起,一时都是大奇。贾环还在措词,黛玉已是以袖掩口笑道:“你们兄弟两个,真是大哥别说二哥,一般的都怕舅舅考你们。.二哥哥,你忘了前儿在舅舅面前作诗,是谁汗流了一脖子了?”
宝玉装傻道:“这个我不知道,环儿,是你吗?”贾环已经把自己舒舒服服的窝进了搭了锦袱的椅子里,半阖着眼道:“大概是我罢。”黛玉听了,越发发一大笑。
当学渣面对学霸的无情嘲笑时,该做出什么反应呢?宝玉贾环兄弟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发现实在拿这个学霸没办法,只得由她笑去。
三人又随意说了些闲话,贾环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外头,眼见得日上正午,该吃饭了,便跳下椅子要告辞回去。黛玉宝玉都留道:“在我们这里吃了饭再回去不迟。”贾环摆手道:“我们霁月等我呢。”说毕一径去了。
回了房,却见蕊书迎上来笑道:“真真儿是从没有过的事儿,适才侍书妹子送了一双家常穿的鞋来,是三姑娘的针线。我不敢擅自做主,就收在那里等着你回来呢。”
她的话说得不好听,却实在得很。贾环也是惊奇,过去看了一眼,是双房里穿的睡鞋,缠了两层缎子,绣了精致的花。有心说一句太过奢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这是探春头一回给他做东西,于情于理,也不该这样寒人的心。
他这样想着,立即就换上了,穿着在房内来回走了一圈,嘱咐蕊书道:“先时在金陵买的玩意儿还剩些,你开了箱子,不拘什么挑两样儿,权作给三姐姐的回礼。只说我谢谢三姐姐了,鞋子穿着很好,只是这样精致,做着太费事了些,倒叫我心里不安的。她有暇时,倒不妨也替老爷做上几双,也不必绣什么花,只要针脚整齐些,穿着舒服些。老爷也只有高兴的。”
蕊书应了,果然取了钥匙开箱子,略捡了几样儿物品,用托盘盛着,便往探春那里去了。一会儿空着手回来,只说:“三姑娘知道了。”贾环正手里正磨着墨呢,便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听说凤姐儿应宁府贾珍之妻尤氏所请过去游玩,宝玉正巧在贾母那里听见了,闹着也要去,凤姐儿便带他去了。贾环自在房内温书,并不在意。
至晚间,过贾母处定省,凤姐和宝玉已回来了,正在前头和贾母说话。贾环自向惜春身边坐了,竖起耳朵细听,却只听得凤姐说“过日他还来拜老祖宗”等等,贾母瞧着就喜欢起来。他不明所以,悄声问惜春:“这是说的什么呢,好生热闹。”惜春亦悄声回他道:“还不是宝玉,他今儿过去顽,认识了一个叫什么秦钟的,说是蓉儿媳妇的兄弟,不知怎么喜欢得不得了,要和他一处上学里读书呢。”
贾环听了,骇笑道:“这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叫宝玉说去上学?真是不得了了!”惜春就抿嘴儿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亏你还是个上学的呢,连我都知道,他们去上学,不过就是约着一处淘气,哪里真的是上学。”贾环恍然,真是好学生当久了,都变得“单纯”了。他笑道:“我都忘了,不错,这才是咱们家的宝玉呢。”
探春伸手过来,一人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