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郡城补充完补给后,刘和和徐荣、黄忠继续率部北上,争取在八月中旬赶到卢龙。
虽说刘和得到了徐、黄二人的投效,但是他很奇怪,自己一句话就能引徐荣、黄忠折腰?人都不傻,如果没有利益,谁会甘愿相投?——这些事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他挠了挠头想道:“二人所以答应投效,如我所料不差,八成原因应是因为我宗室的名头,剩下一层是父亲的威望,再一层勉强是自己的才干吧?!哎,有一个世家的出身,果然占莫大的便宜。”
刘和猜的一点不错——最终使徐、黄决定投效的正是他“汉室宗亲”的出身。
东海刘氏乃光武皇帝长子东海王刘强之后,今之刘虞又是持节刺史,位高权重,并且一路以来刘和颇为和善、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世家子弟的轻佻,又富有学问,文武双——既有宗室威望,又得到父亲荫蔽,弱冠俊彦,刘和今虽才为别部司马,但前途不可限量。
反过来看徐荣、黄忠,寒门小户的出身,没后台没背景,与其苦苦寻找机会,不如就此依附在刘和的这棵大树上。——这也是寒门士子常用的出仕办法,汝南袁氏为何能门生故吏遍天下?故吏,是过去的下吏;门生,便多是主动依附上来的寒门士子了。一旦与世家大族连上关系,不但容易获得名望,并且在诸如孝廉、秀才等等各类的举荐中也容易获得机会;世家因门生众多而势力庞大,门生因依附世家而平步青云,对此二者而言,两其美。
冀州边界唐县南固乡山阳亭,此处便是陈九的家乡。
这时山阳亭院外有人进来,脚步匆匆,从院外来的是个佐史,在堂外去掉鞋,进来跪拜。这时亭所客堂,刘和与徐荣、黄忠再和乡长、亭长闲聊,了解风土人情。
这会乡长问道:“何事?”
“郡督邮催着要这两个月的鸡和钱了。”
“鸡、钱?”
“按例,本乡每两个月需给邮置四只鸡,千伍钱,本来月中就该给的,只是赶上王君离任、您刚上任,故此拖延至今。督邮所的所长等不及了,这已是第二次派人来催。”
刘和说道:“四只鸡,千伍钱?”
这佐史答道:“贵人、乡长原本按郡中规定,是该每个月都给四只鸡、千伍钱的。本乡的王君做了郡督邮后,照顾乡里,给咱们乡减成了两个月给一次。”
时人乡里观念重,叫王君的郡督邮虽然贪墨,但倒也不忘给乡里“造福”。
那乡长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去写道公文,拿过来,我给你画诺签押,然后去乡佐院中支钱。”
这佐史应了,却不肯走。乡长问道:“怎么?还有何事?”
“何君,这钱给了邮所那边之后,要不要按以前的惯例向乡中征收?”
“部司马,让你见笑了。我也是刚上任没几天。”乡长对着刘和笑道。
原来这乡长自上任以来,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阅读往年的简书案牍上,说实话,对乡中日常的工作运转还不太熟悉。他问道:“这钱以前都是从乡中征收的么?”
这佐史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当然了。咱们只是个乡,又不是县,收来的赋税都交给上边了,平时也没什么节余,又要维护乡公所,又要维持各种日常开销。让咱们出钱,咱们哪里有钱呢?”
“县里知道此事么?”
“最先就是由县里批准的,到现在十多年了。”
乡长略微沉吟,说道:“既是由县里批准的,就按此征收罢。”
佐史应了,还不肯走。
刘和开口道:“还有事么?”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佐史擦了擦汗,继而笑嘻嘻地说道:“贵人、何君有所不知啊!往年的惯例都是支一收二。”
“支一收二?”
“也就是向乡民征八只鸡,三千钱。”
刘和心道:“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基层组织...始终存在着监察空白,乡霸、村霸横行。我在太学时,偶尔听学长们议论时政,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州郡以下,无不贪放狼藉’。几年前,时任尚书令的桥玄表奏太中大夫盖升在任南阳太守时,受取数亿以上,应免职禁锢,没收财贿,但是却因盖升于天子有旧恩,不但没有被罢免,反被升为侍中……父亲听说后,愤慨非常,以为这是亡国之兆。我虽当时口不言说,但对他这个‘判断’却是十分赞成的。上行下效——便连这乡中的斗食小吏也贪婪残民!”
刘和问道:“这‘支一收二’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有十几年了。”
何乡长看了看佐史:“你刚才说这钱是向乡民征收的,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事:我在任东山亭长时,为何从不曾有人来征收此钱?”
“三千钱不多,用不着每次都向乡征收。本乡十二个亭,几十个村,以亭为次,轮换着征。两月一次,一年征收六回,十二亭得两年才能轮换一遍呢。”这佐史见何乡长似有沉吟,笑道,“君任东山亭长时,恩加小民,泽被诸里,乡民无不称颂,小人对此也有耳闻。今君为乡长,若还心念东山,可以如王督邮一样,等该到东山的时候,给他们免掉就是了。”
刘和瞧了他一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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