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盛传被桃止山吞入腹中的妖力强盛的叛离者,便在这芥子之中,生生磨得烟消云散。
而那被剥夺的妖力魔力,便成了这桃止山最好的养分。而那寄居其上的花花草草,虽被林中野兽侵扰,却也在这妖魔之力的滋养下,修为日渐月染。
若非知晓,再难出去。
这便是桃止山对拦截妖魔之流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掉入此地,唯有老老实实找到出口这一条路。而对于那出口之处,宋年只知晓一点,那便是出口依旧是冥界之内。
如此,即便闯入桃止山,并从这出去,依旧无法摆脱再一次重新回到冥界的宿命。
至于,此处到底会有何物等着他和阎魔,宋年亦是不知。但有一点,他比之阎魔有利之处,那便是他的反噬之力最小。
因他本就没有力量加持,刚刚勉力抗击,亦不过是那身上的法器功劳,若是只靠着他那破败不堪的躯体,多少个宋年都早已灰飞烟灭了。
所以,如今两者俱无力量,可他宋年胜在法器尤在,对着这幻境施展自然是毫无用途,可是对着阎魔施展可就非同一般了。
此些法子,自然是以防万一。
这三千世界,入此幻境,条条大路之间,微小相连的可能,即便他跟着自己跳下来,掉往何处,皆是机缘。
宋年将那燎了边缘的禺山之扇收之囊中,找寻着这出口所在。
宋年不担心这冥君在此地身陨,只因这桃止山幻境认主。
宋年倒是没有想着置之死地。
毕竟这冥界在这阎魔手里,没什么不好,井然有序,法度严明,这冥界同天界、东海之极亦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人间亦是鲜有妖魔作祟。
这阎魔到了此处,左不过会受些阻挠,更何况,凭借阎魔的处世手腕,能不能拦得住他,都是未知数。当时如此为之,只不过想着可以将他在此处拖上一拖,等他宋年办完事之后,想必这阎魔自然也就出来了。
宋年如此想的周到,可到了那阎魔之处,是何模样,可就未可知。
凭谁跟着掉下深渊,一起落下者再无身影,都会多上三分的疑心。
阎魔瞧着四下,面前一颇大的湖泊,水面平静无波,四周俱是竹林环绕,清幽雅致至极。
此物在阎魔眼里,自然是陌生的。他弯腰捡起那些随着他一起掉落这深渊中的食盒,那里面有一些果蔬,还有一壶酒水。
阎魔是不用食用饭食的。
他虽说是个半魔,可也辟谷不少岁月,人间五谷杂粮,与世间人自然是有益身心,可强健体魄。
可与魔物而言,却是恰恰相反。这五谷之内,除了蕴含那对人有益健康之外,还带着那阳刚之气。
金乌照射人家大地,年年岁岁不休不灭,将那浩然之气蕴藏万事万物之中,那可食用粮食作物之内尤甚。
这中元佳节,人间处处俱是祭奠已逝去的亲近之人,愿他们能够可以在另一段机缘中过得欢愉。
这蔬果是为了祭奠他的母亲。
那个生他的人类女子,桃止山与那人世间只隔一线,他便在此祭奠其母。
不知那个女人,如今如何?
他虽为那冥君,但亦是母亲身死几百年后之事,在那几百年了,他独身闯荡这人间冥界,最终凭借一己之力在这冥界之中,生根发芽。
他记得身为人界女子的母亲,如何带领着他一步步学习走路,如何喂他饭食,以及那抱着他躲避那些来自世间的风言风语。
想到此处,一向都是冷面冷心,竟是脸上多了几分的暖意。
但他手下的食盒已翻,那果蔬亦是倾覆,四下掉落,表面已坑坑洼洼,破碎不堪。
如此,自然不能够拿去祭奠母亲。
索性,阎魔停了那收拾,将那些个破碎果蔬捡入食盒内,却是发现手边,那装着酒水的玉壶尚是完整无缺。
将那食盒弃于一旁,捡起那倒在脚边的玉壶,挺身直立。
驻足。
环绕这四周风景,风光无限,骄阳明媚,这丛丛绿竹掩映在这碧波四周。
虽无风,可也畅然自在。
抬步,走至那一潭碧波前,抽了那塞住玉壶的绸盖,将那壶身倾斜,那壶中清亮的液体,顺流而下,在这无波的湖面之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身朝碧波,屈膝躬身一拜。
“冥界阎魔,仅以此祭奠墒祖之尊。”
舒尔,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