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到江海涛的应答,直到江植彻底走进去站在江海涛身边,我才看见轮椅上的江海涛正在朝门口瞅着我。
“春夏,你进来。”江海涛在叫我,用男主人的身份和口吻。
我应了一声往里走,很快到了江海涛的轮椅边上。我低头看着他,眼里透着关切,还适时轻咳了两声。
江海涛看我的眼神也在几秒后起了变化,他应该是看出来我脸色很差,微微蹙眉却没问什么,转而和站在身边的儿子说起话来。
我站在这对父子身边,耳朵听着,目光朝大床上看过去。
实木大床上,毛莉躺在那儿盖着被一动不动。毛莉的枕头边,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正低头闭眼面对着毛莉,薄薄的嘴唇微微翕动,我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我极度意外的看着这中年女人,怎么会是她,她不是简桢桢那个后婆婆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江海涛请到家里来的那位大师,又在哪儿呢,已经走了?
我正一堆疑问纳闷时,卧室外面传来佳佳的哭声,不一会儿就看到简桢桢抱着佳佳站在主卧门口了。
“你去看孩子吧。”江海涛突然对我说。
我转头看看他,发觉江植也正盯着我看,我答应一声赶紧出去抱过佳佳,小丫头看清是我后,嘴大咧着哭得更厉害了,我连忙哄着她朝二楼走,简桢桢也跟着。
到了二楼,我抱着佳佳坐到沙发上,赶紧问简桢桢到底家里怎么了,她婆婆怎么还会在这儿。
简桢桢听我问完,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看着我,语气神秘的说:“春夏,原来我婆婆是个会看事儿的师傅啊,我都不知道!”
我紧紧搂住怀里刚止住哭声的佳佳,也很吃惊,难道江海涛请到家里来的什么大师,就是简桢桢的婆婆?
我刚要继续问清楚怎么回事,简桢桢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像是要看穿我似的,声音幽幽地说道:“你知道吗,毛姐是被吓到了,她跟我说她看到那些东西了!我婆婆说,说这屋子里……每个江家人身后,都跟着一个被火烧剩下的骷髅架子……就连她身后都有。”
简桢桢说着,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指向我怀里的佳佳。
我望着简桢桢,马上做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表情,缩紧肩膀,把怀里的佳佳搂得更紧,结巴着说,“你,你说啥呢,什么啊……”
“你没事!我婆婆说了你不是江家人,你没事,你后面没跟着,你也不住在这里,真没事。”简桢桢见我害怕的样子,又赶紧解释起来,我从她的脸上没看到多少害怕的神色,反倒是看出有些兴奋的意思。
我保持着有些呆楞的神情,没再说话,就像被吓呆了似的。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一颗心在发烧的身体里跳得有多激烈,砰砰的心跳声像是心脏随时都会从发干的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怀里的佳佳不安的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疑问,我摸摸小丫头的头顶,她应该也感觉到我心跳的剧烈程度了。
我从来不信鬼神那套,不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留在活人世界里,毛莉则坚信无比。
记得十年前跟她认识后没多久,她就拉着我去一个据说很灵验会招魂的师傅那里,说这人能帮我们再见到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他们”。
当时那个所谓师傅神神叨叨半天后对我们说,我们要见的人托他从地下带话上来,说“他们”怨气未消,要做法事来化解超度,具体怎么办让我们听师傅的。
我当时拉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毛莉就走,我们两个就站在路边,不管不顾的大吵了一场。
我不会忘记自己那时候对毛莉说过什么,我对她说,就算你说得对他们变成鬼了,他们在底下怨气未消,可是让他们能得到安息的办法,绝对不是花钱给什么师傅替我们去做法,能帮他们的只有我们。
我们要用活人的手段去解决问题,用我们两个女人的力量去做事情,不惜代价。
回想起这些,我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我使劲忍住,抽了抽鼻子正想跟简桢桢说话,楼梯那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
我回头,很快就看见江植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