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终于在他的脖子上环住。
冰凉的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却又不敢用力贴近。女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
“小北每年都会来看我,跟我说你变成什么样了。我每次听的时候都会觉得难过……想着如果我能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多好。我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能陪你一起长大,你一定觉得很失望吧。”
医院里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倒塌了。
眼前四层小楼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覆满薄霜的墙体瓷砖褪下伪装,逐渐露出了它的真实模样只是一个石头摆成的残破庙宇而已。
墙面上的黄泥因为经历了过于久远的时间,已经变得漆黑残破。一道道裂痕就像一张张嘴巴,咧着嘴嘲笑着什么东西,露出了幽深黑暗的喉咙。
“喉咙”有无数的眼珠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外面的东西,过于频繁的眨动已经到了可以引密集恐惧症的程度了。
这间破破烂烂的神庙被带到两界之间的缝隙中已经太久。甚至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将所有走进它体内的东西统统吞噬掉。
不论是生是死,是人是妖。
空中飘落的雪花在沈洛天的眼中逐渐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纸灰。从高空落下时还带着点火星,摔到地上之后便彻底熄灭,堆积成厚重的灰白色。
灰蒙蒙的夜幕中燃起了一片火焰。
纸灰特有的味道萦绕在身边。呛人的烟火气息,浓郁刺鼻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之间涌进嗓子里的烟雾勾起了阵阵痒意,让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沈洛天的脚下升起了一圈旋转的风,将身侧的纸灰卷走,却无法彻底驱散无处不在气的气味。
“你的手真凉。”
他仰望着天空,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呀,很凉吧。”
身后的女人却忽然笑了一声,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极为恐怖的话。
“毕竟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连什么是热都快忘记了。”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就又能看见你了吗?”
“因为你又想看见我了呗。”
女人松开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动作轻柔的拍掉了落在他衣服上的纸灰。
“我只要你知道你想看见我就满意了。至于为什么,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沈洛天的肩膀动了一下。她立即缩回手,后退了半步。
前方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亲密举动,只是低着头咳嗽两声。
她那一双眼睛弯成了两颗亮晶晶的月牙。
这女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略微上调的眼角看人时带着些眉目含情的味道,和夏北风的眼睛看上去极像。
同样的眼睛,放在男人身上便是一派风流气质,装点在女人脸上倒是为她柔美平添了几分英气。
“当然你要是想说什么的话,我就在这儿。不管你说多少,我都一定会听完的。”
她盯着沈洛天比她高大出不少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天,你想告诉我吗?”
那背影被神庙中透出的昏暗灯光映照的有些模糊,挺拔的气势却丝毫无损。
年轻人始终沉默着,不出声也不肯回头,只有垂落在背后的长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女人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毕竟长大了嘛,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跟我说清楚,对不对。”
“我就算是没长大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家里人的。”
沈洛天将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伸向前方,接住了一块从天空中飘落的纸灰。
“我从小就是个很难搞的小孩,这事我某些人应该经常给你抱怨吧。”
纸灰落到他的手上时还是温暖的橘红色,边缘残留着微弱的火苗。待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纸灰上的颜色也迅的退去,仅留下了一块一碰就碎的灰烬,唯有温暖的余温证明了火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翻了下手,那块纸灰便碎成粉末的形状,窸窸窣窣的落在了地上。
它们身上残留的那一点余温也将很快消失,连同这个并不应该存在缝隙一起。
到那时候,大概就没有人还记得它们曾经燃烧过吧。
“他十几岁的时候说的多一点,但是也基本都是在说你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之类的。你长大之后说的也就渐渐地少了,要说也是夸你的多。有时候也会跟我讲你跟你师父吵嘴的之类的好玩的事。我每次听了都觉得有趣,想让他多讲一点,可惜时间不够。”
“你可算了吧,没必要替他说好话的。”
沈洛天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无声的笑着。
“我了解他大概还是比你多一点的。你那个大儿子,估计没少背着我瞎抱怨,他又吵不过我,只能三更半夜躲自己屋里找妈妈,反正没人知道的话也不丢脸。”
“小北他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
他这话答得十分干脆,没有一点迟疑,也听不出有敷衍的意思,让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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