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赶了一天路的戚翱终于找到客栈投宿。
把牵到马厩拴住,他要了间客房准备歇息,临睡前还问小二打了一盆热水洗脸擦擦身子。
戚翱本来是不计较这些的,可是跟了朱元玉久了,知道他喜爱干净,自己也就习惯了经常沐浴,有条件时就洗一洗,没条件时擦擦身也是好的。
天黑黑的,他独自躺在床上,蚊子嗡嗡地绕着转。
才一天没见,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朱元玉了。也不知道他的少爷有没有在想他,他希望少爷能原谅他的不辞而别。
他也是思考了几天,最后觉得自己不能拖累少爷,于是便离开了。
其实回来的途中,他就做好了打算——碰巧遇见的同乡告诉他,说家乡遭了灾,他当时就有点想回去看看养父的坟。
有了理由有了借口,他强忍着巨大的不舍,就这样走了,甚至连道别都没有好好说。
万一自己真得出意外了,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少爷了……
戚翱睁着眼盯着窗外的月亮,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同样的夜晚,朱元玉倚靠在窗台,清风吹过,扰乱了他的心绪。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睫毛投下两道淡淡的剪影,他抿着唇,似乎在为什么事烦恼着。
直到半夜,他才睡下。
一大早,天还没亮呢,他便起来了。饭也不吃,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想事情。
他娘亲知道他没吃饭,命人给他端来了一碗鸡汤面还有两碟小菜,点明一定要他吃,不然她就过来看着他吃。
朱元玉不敢拂了她意,自己也是饿了的,便吃了。
吃完继续想事情,待他想起自己曾经给了戚翱一个护身符,虽然要花点时间,但也是可以顺着护身符追踪到对方的踪迹。
朱元玉想到这里,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
二话不多说,他赶紧忙活。
两天过去,他做出了一个简易的追踪罗盘,针指的方向就是戚翱的所在地。
告知父母一声,朱元玉便带着李壮壮又出门了。
这次走得急,只能稍微准备了几件换洗衣裳,银票干粮当然是必备的。
他本来都想直接走,什么也不带,结果娘亲不让,根本舍不得他受一点苦,硬是让李壮壮驾着马车护送他。
尽管他娘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心里担心着,却明白他要做的一定是什么要紧的正经事,并不曾开过一句口阻拦。
朱元玉是愧疚的,娘亲大着肚子,实在不该让她担心,可是戚翱有生命危险啊,他无法丢下他不管。他只能拜托父亲照顾好娘亲,自己尽快找到戚翱把人带回来。
两人赶着路,要缩短行程,几乎不投宿,有两夜是在郊外度过的。荒郊野岭的,夜晚下起雨来,两个大男人缩在车内避雨,雷鸣电闪,都生怕打雷劈到最近的树木。
由于没有好好洗过澡,朱元玉觉得自己闻着都有点馊馊的,衣服也只剩一套干净的了。
中午停下啃干粮的时候,不知打哪来的苍蝇居然在他头上飞来飞去,赶也赶不走。
等快要到目的地时,朱元玉已经没有衣服换洗了。好在这时也进了小镇,还是有成衣可以购买的。
一主一仆两人找了间客栈落脚,打算吃了午饭就去找戚翱。
好不容易等小二上了菜,朱元玉还没下筷呢,耳边就有人说道:“昨天山又塌了,怕是没有给山神祭祀,惹怒了山神。”
另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今天午后祭祀呢,连祭品都备好了……”
“不是吧?是哪家愿意?”
“谁愿意啊,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是个孤儿……”
“孤儿?!天,这不是要人绝后吗?也太缺德了……”
“谁说不是呢,可没办法呀,不然你家来?”
“去去!你家才来呢!谁不知道祭品是……”
朱元玉听到这,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种不详的念头。他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就要走,动作大得倒是把那两个说悄悄话的中年男人惊了惊。
李壮壮也丢下碗筷,大步跟了上去。
两个中年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说:“不会是听到了吧?”
另一个回答:“听到了又怎样,外地人还能管得了本地的事?”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