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蜷缩在座位上，一句话都说不动。车子开在告诉上，只有远处的路灯给她一点光亮，让她暂时忘记这是半夜两点。半夜两点不回家准没好事啊。

看季星这样缩成一团，周铭把冷气关小了一点，“是不是在外面玩累了，感冒了？”

“没有的事，要感冒那也是宾馆空调吹的，没事。”季星也不看周铭一眼，还是盯着窗外发呆。

“那怎么不说话。”

“我说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话，觉得有点伤神。”

“伤神？”周铭撇撇嘴，“老情人见面不是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吗，你怎么还说伤神了。”

“切，要是说出来反而倒好了，”季星自嘲，“该说的话，该问的话，一句没有。”

发呆的时候，做饭的时候，甚至洗澡的时候，季星都会胡思乱想着，如果有天再见到赵夏，要说些什么。有委婉版的，有歇斯底里版的，有暴力版的。

每个版本里都有一个核心问题：为什么连分手都不敢说？既然决定分开，凭什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走的彻彻底底，我被遗弃在原地？

“过了那么久，好像有些我钻了很久的牛角尖，不想钻，也钻不动了。”

“管他为什么那样一走了之，可能他就是个混蛋啊，对吧周铭？”季星靠着车门的脑袋，歪向另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周铭。

“对啊，就是有男人喜欢这样干净利落的游走，认了就好了，没有为什么。”

“比有些人喜欢用的冷暴力，好多了。”季星强行给赵夏找了个低标准的参考系。

“这么晚了，明天还能准时上班吗？”周铭瞄了一眼时间。

“多喝两杯咖啡，没事的。”

“一堆工作等着你呢。上周你不在，好多事情他们也不敢拿主意。方案什么的都弄好了，你最后定夺就好。”

“切，都定夺不了，还叫什么弄好了。”

“唉季星，我警告你啊，”周铭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许再动辄推翻重来。”

即使做到了创意部总监，季星还是改不了以往的老毛病。一份策划写好，她会先给一份修改意见，如果改的不合她心意，她就会自己动手修改，改着改着就变成面重写。甚至有几个月，所有大案子的策划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搞定的。

“所有的事情都你来做，那我干脆把创意部砍了就留你一个人好了，你要注意利用团队的力量。”

“他们跑执行什么的也都不错啊，不算浪费。”季星心虚的笑了两声，她知道带团队是她的弱点。她总是习惯性的单打独斗，其他人只要配合她就好了。“最开始不是就我一个人吗，公司照样能转。别担心啦。”

周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季星不是不给别人发挥的空间，更不是想自己独占功劳。季星很少在策划案的创意上把底下人骂的劈头盖脸。她总是觉得创意这个东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数，她不见得比别人高明到哪里去，她只是更会揣摩客户的心理，写出顾客更喜欢东西。但是顾客更喜欢的，未必是最好的方案。

季星不想磨练出来一群没有想法、只一味迎合客户的下属。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她知道这样有多痛苦。

她或许可以拿下十个大订单，但永远不会是一个有十足创造力的广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