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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梅低着头,尽量装着不知情的样子。
见冯太太跟娘拉着家长,还在不住眼地打量着她。而那位冯少爷站在不远处,虽然一言不发,可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好似天之骄子一般。
她上前一步拉着娘的手,还在手心里轻轻挠了两下。这是她跟娘经常做的小动作,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笑着说道:“哎呦,时间不早了,冯太太啊,我得先走了!”
“好,改日再会啊!”那冯太太也客气地应道,还捎带着把林玉梅又扫了一眼。
林玉梅跟着娘出了布店。
一路上,见娘闭口不提刚才之事,就鼓起勇气问道:“娘,您跟那个冯太太认识啊?她家是做什么的?”
“嗯,算是认识吧,她家先生以前跟你爹是同事,都在中学里教书。最近去县里谋了个差事,好像是什么稽查委员……”林太太说道。
“唔……”林玉梅眼珠子一转。
心说,现在的冯家与他们家不相上下,所以才想着说亲。可两家门第一旦有了变化,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样的人家哪能结亲啊?况且,她还要等着老余呢。
于是,跟娘说道:“娘,我看那个冯太太是个顶顶厉害的,他们一家都不咋地……”
“玉梅,咋说话哪?”林太太赶紧制止道。
她有些奇怪,玉梅的性格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埋汰起了人家?这是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之事本来是瞒着玉梅的,怕她不好意思不肯来。前几天,冯太太托人捎话想与她家结亲,她也是不放心才想着相看一下。可见玉梅这样,不禁打起了鼓。
玉梅这是不乐意啊?可冯家与林家还是蛮般配的,再说冯家的那个孩子读了高中,日后定有出息不是?
林玉梅不能直接说出原因,可冯家这门亲事定不能结。于是劝道:“娘,您看那冯太太,薄嘴唇高颧骨,乃刻薄之相,咱家还是敬而远之吧?”
“还有冯家那位少爷,看着一表人才,可鼻孔朝天,眼神飘忽不定的,怕也不妥……”
听了这话,林太太也犹豫了。
玉梅这是从哪学来的?小姑娘家家的咋就说得出口?
可细细一想,也有几分道理。
那个冯太太的确是个泼辣的,这样的婆婆怕是不好相处吧?玉梅性子柔和,出嫁后还不一下子就被拿捏住了?
再说,冯家那孩子是长子,日后定与爹娘住在一起,玉梅这个当媳妇的压力可不小啊!家里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哪舍得让她受苦?看来这事,还得再慎重考虑一下。
回到家后,林太太就进了书房。
她跟自家先生说了,林先生也感到奇怪。可想着冯先生去县里谋了个差事,不再教书了,日后一旦发达了,两家还真不合适。再说,玉梅年纪还小,现在就定下来是不是太早了?
于是,温声说道:“太太,既然玉梅不乐意,那就放一放吧?”
林太太虽然有些舍不得,可还是点了头。
说来说去,都是为玉梅考虑。本想着给孩子寻个殷实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可瞅着这情景还真不能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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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星期天,林先生准备了一份薄礼。
午休过后,就带着一家人去了县府街上的林家大宅。
他跟太太说,“快过节了,得去拜访一下”。虽然,他们与大宅那边没法比,可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一下,以免日子久了生分了。
林玉梅再次踏入了这所宅院。
这是一套五进院落,占了足足半条街,在城里都是数得着的。
宅子的主人叫林秉修,是父亲的三伯父,也就是她的三爷爷。与他们这一支不同,三爷爷年少时外出闯荡发了家,回来后便置办了田产和铺子,还盖了这所宅子,一跃成了清和县的大户。
如今,她的大伯父在省里挂了个闲职,二伯父在军中吃粮,三伯父在行署里当差,四伯父打理家中产业,真可谓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想着上辈子,父亲突然过世后,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弟弟不得不依附于大宅,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真是五味杂陈。
在管家的引导下,一家人穿过前院的门廊。林先生被让进了书房,跟伯父和四哥说着话儿。林太太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后院。
进了花厅,林玉梅见到了三奶奶和四伯母,人称老太太和四太太。还有她的堂姐林玉婉和堂妹林玉茹。
一番客套之后,三个女孩子便凑到了一起。
“玉梅,快过来,看看我才领的新课本……”林玉婉冲着玉梅招了招手。“好咧,玉婉姐姐!”林玉梅向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跟着玉婉去了她屋子。
“瞧瞧这姐妹俩,站在一起就跟对双双似的……”身后传来了四太太的感叹声,还有娘的应和声。
林玉梅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儿玉婉也穿着青布褂子和黑裙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猛一看俩人还真像,可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想想前世,她跟玉婉的缘分还真不浅哪。
说来也巧,玉婉跟她一般大小,还是同一天出生的,前后只差了几个时辰,玉婉做了姐姐,她当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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