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桌她刚刚提到了什么?
她们……
除了那个凶悍女,还会有谁?
是真的别有玄机还是同桌信口的一言?
她不知,却也不好再问同桌,只能默默地拿起一本语文,对着课文有气无力得地哼了两声。
刚刚课代表说了,这节语文课老师不来了,让自己读。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凡是遇到这种情况,班里一定吵闹得不像话,嘈嘈切切绝不是读的声音。
反倒是闲聊。
她抽出压在语文下的数学讲义,开始艰辛的刷题历程。在嘈杂的环境里写作业是她必备技能,起初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渐渐地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在讨论自己?
这么想着,她自嘲地一笑。
果然是神经过敏,刚刚确认了真的有人在咒骂自己,就真的把世界的人都急着当坏人了,除了那位聒噪的凶悍女,班里其他人还是很不错的,比如身后的那位……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只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居然跟她一个考场!”
声音来自她的后方,来自她刚刚夸赞过的人。
在说谁……
“我就坐在她附近!”
她听着对方极力压低的声音,只觉得心口疼得不像话,似是一点一点地在裂开一般。
“她坐你前面还是后面哦……”
这是那位凶悍女的声音。
后座:“天知道,我是26号,她29号,要位置怎么排。”
此时她已经完可以确定她们在谈论的是自己。
抹了把脸,她知道无论对方是想让自己听见还是不想让自己听见,她都不可以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刚刚去考场座位表时,到跟她同考场的也的确就是她的后座,本还想等下课后跟后座讨论一下一起去考场的事,没想到梦想破碎得那么快。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
她期待她的后座只是在敷衍那个凶悍女,并不是打心眼里讨厌她。
死死地抿住嘴唇,她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听得凶悍女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她的心里没来由地一喜。
莫不成……
后座反问:“你说的是谁?”
“你前面那个。”
凶悍女的回答并没有给她太大的情感起伏,毕竟就凶悍女三句不离骂她的趋势,时时砢碜她也不奇怪,她倒是比较好奇后座的回答。
心底里还是希望后座会否认的。
但是对方没有。
后座只是送了口气般轻松地答道:“我说的也是她。”
她听到了两人达成共识般的笑声。
她的心随着笑声一寸寸地碎裂。
绝望中,她闭上了眼,两行清泪眼睑掩不住,夺眶而出。
如果她向来跟后座形同陌路或者根本不熟悉,后座被凶悍女影响同化,她想她是不会那么难过的。
偏偏,仿佛还是不久前,她、后座还有后座的同桌——那位优等生,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关系亲密得融不进第三个人。
那时的三人各有志向,却是那般契合。
优等生说她以后要步入政坛,从此步步青云扶摇直上,以胸中之丘壑筑绝世之权谋,大笔一挥就是风云猎猎。
后座说她以后的梦想是经商,无论三人到达如何境地,她们最起码有钱财最为保障;无论是居家还是客旅,都衣食无忧居必有所。
她说她成不了大事,入不了政坛来不了商战,她只希望自己能读中医,不求悬壶济世,只求能保三人无病无灾一世永安。
她们幻想过她们以后的居所,从国内到国外,最后定在了英伦的爱丁堡。盘踞在高高悬崖上的古堡,整座城市的风格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森严肃穆。她们希望在爱丁堡的城郊有一所属于她们的城堡,那里的壁炉总在最寒冷的季节里燃着熊熊烈火,用温暖驱走每一寸寒冷与潮湿;那里的室内永远恒温在2度,那个最让人舒服的温度里有着最适宜的湿度,到她们生命凋零的时刻都不会改变。
她平日里除了学习外,还喜欢舞文弄墨,码些酸溜溜的文写些酸溜溜的诗,在三个决定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后,就随手仿叶芝的《当你老了》涂了一首《当我们老了》,其中的幻想颇有几分大胆,但三个人都很喜欢。
后座平时总是捧着蜂蜜柚子茶缩在一角,因为胃痛总不能完舒展开。对任何事都有独到法的她总会静静地听着她和优等生的对话,然后加入自己的评论。
优等生则以见识广博著称,无论说什么都能跟你接上。她也很喜欢跟优等生谈论世事,很多事都会先过问对方的法,然后为之惊叹。
那时的她们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连她向来不问窗外事的同桌都感慨“我真羡慕你们三个那么好”。
本以为她们会一直好下去的她,却陡然觉察到了事情在她不经意间都换作他样,当年绝好年华里许下的诚意的诺言,不过是他人口中耻于提及的笑谈。
她引以为豪的梦想不过是年少无知的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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