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伴读入宫后与皇子同住,只是待到夕阳西斜,却依然未见着南宫祁的影子。
慕容瑾抿了一口刚沏的梅花茶,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袍角的白兮影,“先生觉得,这个南宫祁回去了哪里?”
“十有八九是寻不到来的路了,总不可能回家去了吧。”
慕容瑾吹了吹浮在茶水面上的梅花花瓣,“人家好歹是镇国侯府的世子,现在又是我的伴读,总不能不管吧?”
白兮影瞥了慕容瑾一眼,然后继续埋头欣赏着滚边的卷草纹,“你若是实在担心得要紧,便去寻一寻呗,在这里悠闲舒服地喝茶算几个意思啊?”
慕容瑾放下茶盏,幽幽道:“我倒真希望他走丢了。”
“哦?”白兮影抬起头来,“怎么,刚相处了半日便闹别扭了?”
“不是,只觉得这个南宫祁吧,似乎并不待见我。”
白兮影惊讶道:“果真?”
慕容瑾点了点头,“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兴许人家就这脾气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南宫家的人,不要走得太近也好。”
慕容瑾问道:“此话怎么说?”
“我见过那镇国侯,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并非善类,交出来的儿子,也未见得是个什么好东西。”白兮影给自己倒了一杯梅花茶,啜了一口,撇撇嘴道,“不好,凉了。”
白兮影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若是担心生出什么事端,便派些人去找一找罢。”
慕容瑾果然还是遣了些人去寻那南宫祁,至暮色四合,才见着南宫祁进了浮月宫。慕容瑾也未问其究竟是迷了方向还是去了何处,只是交代的住处,吩咐了几个人去伺候着。那南宫祁道了谢,也未再说其他。
翌日,二人自公用早膳到行至学宫,除了问安外未说过一句话。
慕容瑾想着,即便是一直这样两不相谈,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如此相安无事,也是甚好的。只是这日的早课上,还就偏偏让这位侯府世子受了委屈——
课上,顾先生提了个问题,恰好走到慕容瑾旁,便让其回答。
顾十问:“坊间有传言‘青州有廲兽者,一人足也’,太守悬赏除之。前后有武士、剑客、妇人、商贾前往,皆返之曰‘廲已除’。而后再未有见廲者,问,谁人杀廲?”
慕容瑾答道:“太守杀廲。”
顾十再问:“太守为何杀廲?”
慕容瑾又答:“廲兽,乃一人也。传言为——‘青州有廲兽者,一人,足也’,太守畏之夺其位,便将廲兽传为异兽,命除之。”
顾十大笑了一声“好”,便将戒尺狠狠地落在了慕容瑾身侧南宫祁的左臂上。
慕容瑾明显感觉到南宫祁身子一抖,喉咙发出了轻微的哼声。却仍不言不语,坐姿没有一丝不端,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似的。
顾十未言这番究竟何错何对,也再未提及此题,直至午时放课,也未瞧过慕容瑾一眼。
课后,南宫祁倒是一声不吭地走了,留下慕容瑾兀自郁闷着。那慕容礼也不知是真的心疼南宫祁还是刻意要看慕容瑾笑话,倒是上前一通安慰与吩咐送药,南宫祁也是和颜悦色,也不推脱,反倒显得慕容瑾太过不近人情。
慕容言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嫌自己的伴读不够体贴,反倒去招揽这位世子爷。”
慕容礼送了药折回来取书,面上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三弟此话有些伤耳了,本宫不过是见着南宫公子委屈,替自己主子挨了罚,受了苦,那人却毫不在意关心。”又走到慕容瑾面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四弟还是仔细着些罢,莫要再连累旁人受罪了。”便扬了袖子转身离去。
慕容言过来,“阿瑾你莫要听他的,我看着这个顾先生和南宫祁性子怪得很,故意针对你呢。你莫要太往心里去,他既待你如此冷漠,你又何必去关心那么多。那顾先生也不论对错胡乱罚人,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慕容瑾沉默了片刻,才舒开了皱着的眉头,“他毕竟因我受累,还是去关心一下不是?”
慕容言道:“好在午后的六艺课要将各位侍读归齐来上课,不然整日见着还真是碍眼。”
“三哥,”慕容瑾用眼神示意了慕容言身后,“此话不可胡讲。”
慕容言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自家侍读季鸣,连忙揽过季鸣的肩膀,“阿鸣自然知道我所言为何,才不会与我生分呢!”然后拍了一下季鸣的手臂,“你说是吧——”
那季鸣本是位尚书家的公子,自小文弱,被慕容言这么一拉扯,只觉得身子都不稳了,忙道:“殿下说的是。”
慕容瑾笑道:“那好,三哥,我先走了。”
“欸——”慕容言连忙拦住他,“怎么今日不与我同路呢?”
慕容瑾解释道:“今日须得去乐府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便不能与三哥同行了,还望三哥见谅。”
慕容言也未再挽留,只是看着慕容瑾的背影奇怪道,“阿瑾不是午后便有乐律课吗,怎么如此急去?”
慕容瑾顺着去乐府的路上绕了两个宫,这才回到去浮月宫的宫道上。
东显不解道:“殿下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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