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如墨的秀发束在金色凤冠之下,各种金玉珠钗挂满发间,几乎不留一丝缝隙,目光所及之处,金光闪闪,夺人心神。项间赤金盘螭巊珞圈,与正红色金银丝线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相得益彰,配上那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端的是雍容华贵、皇后范十足。
这身大红的行头梅霜并不陌生,也就是在几个时辰前,她还穿着如此一模一样的华服和眼前的男人拜过天地呢。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华服易人,中宫易主,天地变色。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相比之下,梅霜再看看自己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说不自卑那是假的。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还不快跪下叩见!”
这新帝新后已来了些许功夫,可牢房里的女人不跪反站,毫不避讳,内侍心底厌恶,忍不住对着面色痴愣的梅霜低声喝斥道。
看来,这梅相之女和传闻中的知书达理完不相符,她大约还以为自己是之前的皇后娘娘呢!也是,人生大起大落至此,不疯才怪!
内侍的喝斥让梅霜猛然回过神,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事事还是顺从为好。
垂眸,居然也熟练地跪下去,可动作太大,直接牵动肋下伤口,顿时痛得她闷哼一声,眉峰蹙起的同时,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她一手扶着木栅栏,一手哆嗦着抚上肋下伤口,明显地,肋下的白衣裳原本的斑斑血迹面积有扩大的趋势。
梅霜虽然是待罪之身,可那蓦然的痛楚,落在外面人的眼里,还真叫一个楚楚可怜,着实激起了近前内侍的怜悯之心。
但此情此景,落在大秦国新君萧洛的眼底,就成了十二分的刻意了。
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仗着一笔好字,加上嘴甜模样乖巧,便时常入宫替太后抄佛经,因此深得太后眼缘。不过,身份尊贵,却行为乖张,了解其的人都知道梅相此女可谓人前人后两张皮,为当皇后,更是不择手段排斥其他王公大臣之女。
如今更是耳闻不如眼见,做下这等丑事,还能在自己跟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果然是会做戏,**就是**!
更何况梅霜现在长发散乱,白色的衣服早已是肮脏不堪,萧洛只看了一眼,便厌恶地移开目光,心底不可遏抑地冷笑,这就是太后眼中所谓“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梅府千金,大秦国新帝皇后的不二人选。
太后若是知道她亲手挑选的大秦国皇后竟是这等德行,还会不会固执己见!
梅霜彼时虽痛地两眼昏花,但不经意抬眸,还是看清了那双本就冰冷深邃的眸子蓦然间升腾起的一股浓浓的嫌恶,如同冰刀般“嗖嗖”射向自己。
若是眼光能杀人,梅霜觉得此刻自己浑身早已被那冰刀般的目光戳了无数个窟窿,死无尸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垂眸敛目,小心跪好。
这一切在萧洛身旁的梅茹眼里,更显得梅霜惺惺作态。
望着梅霜散乱长发下的若凝脂般的腮边犹自挂着泪滴,嫩白的小脸因失血微微有些透明,连唇瓣也是淡淡的粉色,整个人看上去如雨后梨花,虽无精气神,却更是惹人垂怜,梅茹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色。
只恨她当时和梅霜废话太多,下手太轻,以至于梅霜福大命大,活到现在。不过瞬间,她便将这丝狠绝很好地掩藏在眼底下,如一只蝴蝶般扑到梅霜跟前,紧紧握住梅霜抓住栅栏的手,神色悲戚,语声哀怨,“姐姐,你好糊涂啊!”
梅霜悚然怔住,愕然抬眸,正对上眼前梅茹妆容精致的脸庞。
只一眼,梅霜便无端打了个寒颤。
梅茹虽然神色凄凄,但眼神里的深意,梅霜读得懂。
瞬间,梅霜从头凉到脚,再想起梅茹将匕首刺向她时说的话,她登时绝望地连撞墙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痛恨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皇帝,一个已经对自己大开杀戒的新皇后,当半夜三更他们双双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能有什么好事?!
没曾想,下一秒,梅茹收回手,垂眸抽出锦帕,往面上轻轻一拭,再抬眸时,已然是眼圈泛红,居然转身对着萧洛郑重叩拜下去,声音哽咽,“皇上,姐姐如此痛苦,臣妾实在不忍,臣妾愿代姐姐受苦,恳请皇上开恩为姐姐医治”
这声音如此柔婉,如此动情,以至于让方才痛地险些背过气的梅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梅茹本就声音柔婉,短短几句话,如泣如诉,加上神情哀哀,当真是令人动容。
看着梅茹神色如川剧变脸,梅霜瞬间恍惚后,还是看清了梅茹眸子里闪过的细细密密的深意。
果然,听到梅茹的“求情”后,萧洛回眸看着梅霜,眉峰微微蹙起,脸上更添嫌恶。
说实在的,梅府这两个千金,一嫡一庶,论姿色才艺,各有千秋;若论德行,虽然太后青睐嫡女梅霜,但王公大臣的女眷们眼中,却是迥然不同。
嫡女梅霜性子孤傲,倚仗嫡出身份,明里暗里欺负梅茹则是常事。而梅茹的母亲出身低微,梅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从无怨言,对其姐姐亦是尊敬有加。眼前的情形,不仅是鲜明的对比,更印证了传言的可信性。
萧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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