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屋里听李莲又哭又闹了半晌,不说母亲,便是顾绮年心中都有几分躁动和烦闷。
谎言当着满屋院的人被拆穿后还能那样理直气壮控诉自家的女人,真是生平初见。
顾绮年自认,做不到她的那份气定神若。
行了小半段路,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心境,听到母亲这话,就跟着蹙起眉头,“难道是江红叶带了出去?”
何氏点头,分析道:“怕是有这可能,以李莲刚刚的模样,是真不知那东西会夺了她儿子的性命。
她用的是苦肉计,自然就不可能留下线索给咱们发现,而打发她表妹出府去找大夫,八成就是把证据销毁。”
顾绮年觉得极有道理,接话道:“娘,我现在就让人出去把她找回来。”
见其认可,顾绮年就令银娟去外院找管家带家丁出府搜寻。
两人继续往前。
夜幕不怜花径色,掩去了白日里的盛艳?丽,月辉流光下花叶合形,徒闻馥郁香气。
走了几步,何氏突然再叹:“估摸是找不回来的,她定已察觉到了蹊跷,否则请个大夫哪里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那也得找,李莲总是她表姐。”
“嗯,算是给孩子做点事吧。”
何氏语气略有低落,她刚刚在李莲面前情绪失控,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李莲的那些话,而是想到了前世里早亡的女儿。
她当过母亲,了解失去骨肉的痛苦。
何氏总觉得,是她为娘的失职,否则母女间的缘分如何就那么短?
刚刚李莲那种追悔莫及的神色,深深触动了她。
那一刻忘了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何氏只看到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
虽然,李莲最初是想利用那孩子得到或者实现些什么,但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哪有真不在乎的?
“绮儿,李莲平日的举动珠儿都盯得紧紧,若是她身边有那样烈性的毒药,咱们没理由不知。你之前说见到范师爷的女儿给了李莲一件东西,怕就是那玩意。
唉,我原以为范家母女只是贪婪,没想到会这样恶毒,实在纵放不得。”
“娘是想要爹办这案子?”
顾绮年听出了母亲的深意。
如若李莲母子是范家的人,后宅里如何阴谋诡计都是他们关起家门的事,不惊动官府倒也闹不成官司。
但现在,是发生在自家府里的。
虽然可以确定是李莲误毒死了亲生儿子,但交给她毒药的那人,更有谋杀嫌疑。
顾绮年也心凉,即使不喜欢范倩婷,但两人幼时的情分不可抹杀。
知晓对方贪慕虚荣,却不知她心狠手辣。
虽非一母同胞,但李莲儿子也称得上是她弟弟的。
鲜活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顾绮年还记得那日在桐凉阁里,男孩躺在李莲怀中熟睡的样子。
“今日的事,不能便宜了范家母女。”
何氏语气坚定:“还有那范师爷,总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爹想抓小辫子,真是贼心不死!”
有些小毛病小聪明的可以容忍,但用了这种毒招,决计不行。
顾绮年没有反驳。
以前,爹娘教她做人凡事留一线,不要轻易与人结怨。
她很认同,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没必要对人太绝。
正如两年前父亲对范师爷的处理。
虽然后来爹跟她说,那是因为知晓范师爷构不成威胁才手下留情。
但这回,总得有人为孩子的死负责。
进了主屋,顾绮年就跟母亲一起坐在炕上等消息。
迟迟不见父亲归来,顾绮年就端量了几回母亲神色,想着是否先离开。
何氏却总拉着她的手,让女儿陪陪自己。
而等花铃去剪第三次灯芯时,院门外传来了喊声,“绮妹妹、绮妹妹!”
却是范倩婷。
闭眸养神的何氏睁眼,松开手道:“去见见她吧,否则明儿还是会来闹的。”
早晚都要面对,没什么好逃避的,问题不可能因为你为难就不存在。
她知道今晚,范家人定不会消停。
然看着女儿离开,却又有些不放心,就让何妈妈跟了过去。
范倩婷不敢直接闯进顾夫人的院子,就只能在外面等,她知晓顾绮年通人情最热心。
终于见到熟悉的身影,上前就握住她双手,“绮妹妹,你可得救救我,顾叔叔居然怀疑是我让李莲毒死了她儿子,这怎么可能?你肯定相信我的是不是?”
她两眼期盼。
顾绮年则慢慢将手抽出,轻言道:“这么长时间,相信你和你爹娘都了解发生了何事。
范姐姐,我现在还唤你一声姐姐,是念着咱们从小的情分。但你呢?假借过府来看我却塞瓶毒药给李莲,这是在利用我!你现在让我救你,我能相信你事先不知晓那是毒药?”
“我真的不知道。”
范倩婷急了,攀住对方两条胳膊解释道:“你说我怎么可能去杀人?是,我是交给了李莲一瓶药,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毒药,否则我就是向天借胆,也不可能去做的。
绮妹妹,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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