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达为难的表情,方腊爷爷加重了语气,“你已经有了儿子,你现在不拚,难道让孙子将来再拚吗?”
“爹一定是老糊涂了,自己拚了一辈子不够,还要让儿子孙子继续拚,拚、拚、拚,难道不拚爹人就活不下去吗?”这句话当然不能说的,方达是这么说的:“爹,儿子记住了,我一定从现在开始拚,爱拚才会赢,对不对?”
“对,当然对!老子只有拚到让儿子感到自豪才对。”
“爹,你放心,我保证拚到让儿子因为有我这个老子感到无比自豪的。”
“这就对了吗。”方腊爷爷刚刚点了下头,马上瞪起了眼睛,“臭小子,难道你爹就不让你们感到无比自豪吗?”
方达一阵汗,只好闭口,他感觉怪怪的,“爹这哪是交待后事呢,纯粹是打着幌子教育儿子来了,我们都多大了,还来这个。”
方垕身为老儿子,一向擅长哄老子开心,见爹爹叨叨个没完,出头打了个圆场,“爹,我保证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你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方腊爷爷马上来了一句。
方垕满不在乎,笑着说道:“我当然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垕答道:“我的意思,爹在儿子心目中永远永远……都是都是……都是……”方垕故意说话大喘气,他要抖个包袱。
方腊爷爷果然问:“都是什么?”
“都是我们心中……无比自豪的……爹!”
效果不错!
方垕的三个哥哥差点笑出声来,这种肉麻的话也只有老四能当面说出口。
方腊爷爷“哼!”了一声,脸色缓和多了。
方达见机,试探地问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爹爹早点休息吧。”
“嫌我烦了?”方腊爷爷今天的气一定不顺,又来劲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嫌我叨叨了?”
方达只好说道:“儿子不敢。”
“爹,你还有什么吩咐,我们照办就是,别难为大哥了。”方垕换了一种问法。
方腊爷爷目光越过方达,在其它三个儿子脸上依次扫了一遍,最后却落到门上,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白光,他似乎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你妈走了这么些年,其实我一直在惦记着她,没她的日子真难过呀。现在,我终于可以和她去团聚了。”
这次没有人敢再接话题,有一种团聚叫生离死别,最好的不要。
方腊爷爷游离的目光转到方达、方元脸上,“我要走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嫌我叨叨了。不过,临走前我还是要再叨叨上几句。”
方达和方元赶紧表态,“有话爹爹直管说。”
“你们一定要听你大哥的话,这个家由他做主。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人无头……咳咳咳!你们……记住了没有?”
“爹,我们记住了。”
“我们保证听大哥的话。”方达和方元再次表态,其实他们的心思完不在这上边,他们还惦记着刚摆在桌上的那坛子上好的花雕呢。
方腊爷爷满意地点着头,指着方达说道:“方达,你过来。”
方达到了方腊爷爷身边,方腊爷爷把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小铜斧头交到方达手里,方达一惊,他当然知道那把小斧头是什么的干活。
方腊爷爷没有再松开手,附在方达耳边低声说了他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方达,说心里话,爹……真舍不得走啊。”
方达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安慰爹呢,“爹,没人要赶你走,明天我亲自去请大夫,给你再瞧瞧,孙子还等着你给起名呢。对了,爹,你说起什么名好呢?”
见方腊爷爷一直不支声,方达接着说道:”爹爹是不是说累了?起名的事不急,明天再说。爹爹放宽心养病,想得太多,会伤神的,如果没事,还是早点休息吧。”
方达说着说着,觉得老人头一歪,失去了支撑向下倒去,方达急忙扶住,见父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吓的叫了起来,“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爹,你醒醒!”
老人倒在自己儿子的怀里,眼睛再没有睁开。
老人走了,他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爹——”
“爹——”
嘶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刺破了雪夜。
方腊来了,爷爷走了,让老方家的人觉得这个雪夜格外的冷。
正是:
从有到无,一夜之间;从分到离,一念之差。
从地到天,一步之遥;从生到死,一气之下。
.
无论对逝去的亲人有多么的悲痛、多么的怀念,活人的日子还要继续,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选择,这就是人生。
自从方腊爷爷死了之后,方达继承了老方家的部“遗产”。
这份遗产很沉重,里边没有多少间房,也没有多少金和银,却有着对一家人的责任、担当和义务。
方达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带领着一家人继续着那项古老又危险的职业——伐木。
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歙县的古木一根根在减少,方腊家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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