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扬没有将韦灵儿中毒的真相告知韦府众人,但韦夫人却已经差人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王府内,打算时时刻刻照顾着自己的女儿。
少年将她安排在侧殿,又是安排了佳肴,又是安排人侍候,但转过身,将那份担忧和焦灼藏在心底。
又是一日了,他站在殿内,看着那窗棂外的树梢,慢慢的被夕阳拉长。
而他的一颗心,也在随着那斜影,慢慢的撕扯开来。
韦正益猝不及防的来了,身后跟着来的,还有王智忆。
见到林王爷真实的模样后,王智忆大吃一惊。
他那日的猜测,果真没错,这个所谓的‘阿林’,真的是那林维扬。
他不动声色的掩饰住内心的震惊之情,只是跟随着韦正益踏进门去探望韦灵儿。
榻上的人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才一日多未见,竟然觉得她瘦了许多。
在几个人的寒暄话语中,他将此次进府的目的,忽的摊开了来。
“王爷,灵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继续在这王府养伤,也不成体统规矩,不如今夜便将人接回韦府吧。”
林维扬没有接话,韦灵儿究竟在哪里养病,其实都是次要的。如今,他只想知道,这毒,何时能解。
“是啊,王爷,灵儿也不适宜继续在此叨扰王爷,一会儿……”韦正益话未说完,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终于开口了。
“韦大人,陈御医来过,她若是移来移去,十分不利于养伤。”少年心底默叹,自己都找不到解毒名医,若真是回了韦府,又谈何解毒。
“王爷,灵儿她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养伤比较好……”
“王寺丞不必再说。”少年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就此事,他全然不想再说第二遍。
韦夫人此刻也从侧殿来了,她听闻韦正益要将灵儿带回去,也是满满的拒绝。
“灵儿还没醒,搬来搬去的,这天儿又没有回暖,若是着凉了,算谁的。都听王爷的,就在这养伤。”
“夫人……”韦正益无奈,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介意养伤的住所,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和王府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这林王爷的身份,颇多争议。
但已然如此,他自知争辩不过。
几人在殿内守着韦灵儿之时,王智忆却喊了林维扬出来单独相谈。
他心底带着气,却又不敢将话讲的太重:“王爷,您为何不早告诉属下,灵儿在您府上啊,害得我好找,幸好韦大人及时相告,不然,我该去哪里找。”
“本王似乎没什么义务要和你汇报一切。”少年眯了眯眼睛,心里却看着这慢慢将日光吞噬的夜色,默默惆怅。
告示,还没有人揭下么。
“王爷,我还是想带走灵儿。”他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住在旁的男人府上。
就算是想想,他都难以入眠。
“大夫讲过,不宜。”少年没想到,这王智忆喊自己出来的目的,竟然依旧是将人带走。
虽然他没有告诉韦家韦灵儿的真实伤势,但这目睹了受伤全过程的王智忆,也想不到么?
他难道就不担心这毒解不了吗?
“王爷,灵儿这么久了,有醒过吗?”
问的很好,少年蹙眉,“看来,王寺丞是清楚韦侍郎的伤势,既然如此,不忙着寻医问药,为何要执念将人带走?”
少年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尖,直直的将那层包裹的天衣无缝的私心戳破。
王智忆一愣,却在少年冷漠转身之时,依旧不死心的纠缠。
“可若是因为在王府养伤,孤男寡女的传出去,灵儿的名声受损,她又该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少年皱眉,迈出的步伐又停住了,他转过身,瞧见的是有些气急败坏的王智忆。
“王寺丞,一:韦侍郎与本王不是孤男寡女,韦夫人,乃至府内许多下人都在一同侍奉陪伴着她,本王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二:在王寺丞的心中,难道将名声看的比命还要重要吗?韦侍郎的毒,是北麓的古毒,解毒已经迫在眉睫,为何还要去想这些与性命相比不值一提的事情?三……”
说到这,少年顿了顿,他吸了吸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扔下了最后一句,“三:若是韦侍郎伤愈后,真的因为本王而名声尽毁,那本王愿意对此负责。”
少年讲完,拂袖不愿再谈。
只留那王智忆还愣在原地,反复的琢磨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晚些时候,韦正益和王智忆离开了王府。
入夜,韦夫人执意要在殿内照顾,林维扬只好扯了个慌,说是夜里大夫要煎药,还得诊治,还是交给府内的下人来,让她好好回去休息。
韦夫人拗不过,虽然还是想要留下,林维扬却使了个眼色,让林现将她拉回了侧殿。
但扯得谎,终究是谎,他看向榻上的人,她气息似乎更微弱了。
忽然之间,少年的心口间像是被抽走的什么一般,他没了力气,坐在床榻边,一双好看的长睫下,那双眸子,却没了精气神。
名声,对世人来说,真的很重要么?
他叹惋,瞧向榻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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