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替父从军六年,终日活在战场的尔虞我诈中的她,还是能瞧明白朝堂的局势,以及帝王的意图。
前朝夺嫡之争遗留的裂痕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些年有外敌来犯,一众人才在不得已中暂歇了内斗的心思。
如今,她平定了西部七州的叛乱,又北上夺回了丢失的十六州故土,大靖江山重归完好,过去遗留的问题也就暴露了。
班师回朝的路上,她就听说京都有世家蠢蠢欲动,频频与皇帝在朝上争执。回家之后,她更是连盔甲都未来得及卸下,就接了封后的圣旨。
他与别的那些急于上门求娶的人没什么两样,眼里盯着的,都是池家的兵权,而不是她这个池家大姑娘。
只在乎兵权碍池惜年注视着忍得辛苦的人,忽起了点坏心。
她主动躺到床榻内侧,冲晏初景歪头笑笑:“却扇诗念了,合卺酒饮了,宫人退下了,咱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晏初景:“…”
他没聋,听到了“休息”二字被她刻意咬重。
洞房花烛夜强调这两个字,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想…
可他不想!
他是权力至上的人,为了巩固地位,什么都可以交换,哪怕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也能轻易做到。
但再怎么会取舍,他也没法儿控制身体的本能。
让他对不喜欢的人…晏初景藏在袖袍下的指节绞紧,整个人也下意识地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偏池惜年的目光还愈发直白…
知此事恐怕回避不了了,晏初景终是咬咬牙,退去外袍躺到了池惜年身边。
可还未待他琢磨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他便发现,身边的姑娘已经拉过被子睡下。
她在军中锻炼出的睡姿老实得过分,分毫没有越矩。且入睡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睡着了?!
晏初景呼吸一更,一时间喜也不是,气也不是。
好半晌,他才含恨拥着被子在她留下的半张床榻上躺下。
…
皇帝大婚,三日无需上朝。
但天刚蒙蒙亮,晏初景就寻着往常的作息起身去了御书房。
不知是打算继续扮演温柔体贴,还是昨晚憋着的气没有散,他走得静悄悄的,半声没惹上池惜年。
皇帝不扰人,池惜年也乐得多睡。
反正太后和太妃还在舟山诵经祈福,她没有需要早起拜见的人,能睡个大懒觉抚慰一下自己连日操劳的身体,也是好事。
于是,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
直到歆一瞧着时间太晚,忍不住入内唤人,她才懵懵懂懂地拥着被子起身,就着歆一的手洗漱穿戴。
“什么时辰了?”池惜年转眸望向雕花窗外的日头,不适地眯眯眼。
“快午时了,可不能让宫嫔们再等着了。”歆一一边答话,一边说起正事,“虽说您是来做皇后的,晾几个宫嫔在外候着不算什么。可咱们入宫前,二夫人也嘱咐过,万事留一线,不能把人逼得太急。
“奴婢寻思着,让她们等到现在,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