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某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知县说:“本官问过范同舟,此人是半路杀出来的,一出手就击毙了几十个鞑子,甚是可怖。至于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怕没人知道。”
中年人又问道:“昨日城下一战,据说此人一记雷法,上千鞑兵瞬间就尸骨无存。大人当时在城上……”
“说过多少遍了,本官当时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赵知县有点生气了,“尸骨无存倒还不至于,那几百颗首级还用石灰硝着呢。”
中年人长叹道:“可惜,可惜!如此情景,百年难遇,惜未能亲见,可惜,可惜!”
“城外的没看到,城里的那一记雷,先生难道也没看到?”
“倒了二十多间房子,炸死的鞑子就不说了,就这城里的百姓,也死伤七八十人”
说到这里,赵知县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
“唉,看来这天是要变了。”中年人长叹一声。
这中年人是山东诸城人刘必显,天启四年举人。刘家早年家境贫寒,至刘必显祖父刘思智,始读书成邑生。刘必显之父刘通亦是贡生,他“倜傥有志节”,万历四十三年大饥荒,他在路上拾到一些银钱,在原处等候三日,不见人来找,无奈用此钱买米煮粥,救济饥民。他曾见一贫苦人家卖妇女,即买下,付钱后,又将文书当面撕毁,让那妇女回家团聚。
刘必显自幼聪敏,读书勤奋,不喜交游。十九岁补庠生,岁试第一。二十五岁乡试中举,少年登科。历史上他在顺治九年中进士,为官清正,敢于维护平民的利益,并因此得罪旗人贵族,后辞官终老于山林泉下,九十三岁高龄而卒。他的孙子,就是清代著名宰相刘统勋。
此次刘必显是来京游学,没想到刚至京畿就遇到京师戒严,京城进不去,于是又折返到通州,想从张家湾乘船回山东,结果遇到后金兵来抢漕粮,兵燹之下,一千多艘漕船被烧毁了,刘必显也被后金兵所俘。
后金军早期破边入犯的时候,即使是俘获一名生员都是很重视的,刘必显的举人身份更是显赫异常了,豪格便把他带在身边,想为己所用,刘必显眼看反抗也没有用,就干脆请了管理俘人的差事,希望能让俘人们有口饭吃,不至冻饿而死。
城墙上的差役们仍是按着后金军的旧规矩,每个城门扔十五袋粮食就完事了,那些没抢到粮的俘人还在城墙下苦苦哀求着。扔给俘人的粮食是从后金军的粮仓里出的,不是从县仓里出的,刘必显就是想多扔点粮食下去,现在也得请示杨铭了。
刘必显一直想去将军府拜访杨铭,但他忍住了这个冲动,他还要等一等。
杨铭由范同舟带着,沿着驰道登上了城墙,来找赵知县,
“赵大人。”这次是杨铭来求人,一见面他就躬身抱拳行礼,至于跪拜就算了,毕竟对方是投降的罪官,连人带城还是在自己手里收复回来的。
“杨将军来的正好。”赵知县拈着额下的几缕胡须,“城外的这些饥民鼓噪,弃之不忍,收之难安啊。”
“赵大人,我想让城外的难民进来……”杨铭开门见山的说。
“放进来?如何安置?”赵知县没想到杨铭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在校场上搭帐篷,校场边上的几十间废墟赶紧清除了,也可以腾出一些场地来。城内其他各处,若有空余的地方,也可以随宜安置。”
“将军一片仁心,唯此事重大,须妥为安排才行。”赵知县看看一旁的刘必显说道,“将军可与刘先生商议一下,若可行,本官便打开城门,放难民进来。”
杨铭看了看赵知县旁边的刘必显,却发现这中年人正双目如电的看着自己。
“见过刘先生。”杨铭上前抱拳行礼道。
“这位就是杨将军?幸会,幸会。学生昨日就想去拜见将军,只是眼下要料理这些难民之事,实在不敢抽身,请将军见谅。”刘必显回了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两人晤谈之后,刘必显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谁先谁后,何人负责,怎么进城,各安置于何处,城内如何通行,各处需要的粮草物资器具,一切都井井有条。杨铭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若换作自己来安排,绝对是做不到如此完善的。
“我想请先生主持局。”杨铭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刘必显既然能为豪格所用,相信也能为自己所用。
“刘某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刘必显照例的先客套一番。
“先生不必推辞,若将来有任何变故,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决不牵连先生一丝一毫。”杨铭把刘必显可能的最后顾虑都打消掉。
“承蒙将军厚爱,学生勉为其难试试吧,但愿不负将军所望。”刘必显等待的效果终于出现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在城中现有白银十二万两,粮草二十万石,布帛七万匹……”
“这是豪格贝勒开出的清单。”杨铭把一叠文书递给刘必显,“先生需要调拨任何物资,写好文书递到县衙仓库办理即可。”
刘必显看着手里的文书,颇有一些意外,杨铭对他的信任超出了他的预期,看着清单上的一项项物资,刘必显心中不免感慨,豪格虽然对他优待,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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