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乾跟随赵桀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明显的情绪变化。

他想，这变化大概是面前的这四位带来的。

赵桀虽贵为义王，在汴京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要敬畏几分。但风光无限的同时，却也孑然一身。

“义王殿下既然来了眉山城，自然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只是听我们讲那多无趣啊。”苏轸一早便注意到了他身后脸色铁青的史安安，便故意这么说道。

“不错，本王正有此意。这醉玉楼虽然位置不错，酒也勉强可以入口，不过若是论起赏月的绝佳地点，大概还是在汴京的观月楼顶层。”汴京有一栋专门为了赏月而建造的高楼，每逢中秋，前去赏月的人多的数不胜数，顶层位置更是千金难求。

站在观月楼的顶层，扑鼻而来的是新开的桂花香气，抬眼看见的是大如玉盘的月亮，月光皎洁的洒落下来，仿佛整个人离天空也更近了一步。

“虽然眉山城不及汴京繁华，但还是别有一番景致的，义王殿下可要同我们一起？”苏轸这么说着，不由引得她身旁的苏轼一阵惊奇。

要知道平日里小妹最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些达官贵族，富贵权势之人，今天见了义王却主动提出要一同游玩，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当他看见苏轸的视线望向赵桀身后的史安安时，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赵桀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他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走到他们的面前道：“走吧。”

苏轼看看赵桀桌上摆着的两壶酒想起他们来醉玉楼的目的，便对身旁苏辙和苏轸他们小声嘀咕：“别忘了给爹带酒回去。”

“刘乾，你去把醉玉楼的桂花佳酿买下来，送到苏府去，就说是本王的谢礼。”赵桀听见了他的话，对着身旁的刘乾嘱咐了句。

“是、王爷。”刘乾应了声，刚要下楼，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有些担忧的看向赵桀，赵桀明白他的顾虑，只是淡淡笑道：“本王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可以放心，快去快回便是。”

“属下遵命。”听了他的话，刘乾便不再犹豫，径直下楼去了。

“义王殿下知道我们是苏家人？”苏轸这么问着，一旁的苏轼和苏辙也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他们并不记得苏家和皇室有过什么交集，可之前也只是在街上偶遇过那么一次，他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是苏家的呢？

“这件事情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问，回去问问你们父亲便会知道了。”赵桀说着淡淡一笑，轻挑眉毛看向他们：“现在，我们可以上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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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行人准备离开醉玉楼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史安安终于坐不住了。

“史凌汐！”她叫道这个名字，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史凌汐原本正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撮合苏轸和赵桀，想不到赵桀竟然是认识苏家的，心中不禁大喜，多了一丝希望。

正暗自开心着就听见了史安安那有些愤怒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不禁抬眼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

月光洒在醉玉楼的桌前，史安安原本精心打扮过的俏脸却带着一抹阴沉，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忽然她笑了，走到了史凌汐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妹妹，今日是中秋团圆之夜，你能不能陪我这个姐姐聊上几句呢？”

苏辙有些担心的看了身旁的史凌汐一眼，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史凌汐抬眼看他，眼神坚定。“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史安安没有想到史凌汐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还将所有人支开，不禁有些惊讶。

“凌汐，我们在楼下等你，可要快些下来啊。”苏轸说着瞥了一眼一脸不悦的史安安，这才要拉着众人下楼。

“本王可不习惯等人，你可要快些，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赵桀这话看似是对史凌汐说的，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史安安。

史安安身子一震，看向赵桀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随着苏家三兄妹下楼去了。

醉玉楼的二楼桌前，史凌汐坐在了史安安的对面，她身边是那个叫阿如的丫环。

“想不到之前是我小瞧了你了。”史安安这么说着，愤愤的瞪了她一眼。“先是把苏辙和苏家都哄得服服帖帖，如今竟然还想勾上义王。”

史凌汐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史安安，一开始是你不愿意嫁到苏家，我才代嫁过去的。如今我和苏家关系好了，你却又看不过去。至于我和义王，只是之前在街上偶然碰见一次面，你难道没发现义王在意的是苏家人吗？”虽然她很不想跟她浪费口舌，但是她也太能胡思乱想了。

这是病，得治。

史安安发现自己这些年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前在史家，他们鲜少有交集，她被当成下人一般对待，她的娘更是很早便被她娘给赐死了。而她贵为大户人家唯一的嫡女，自是衣食无忧，活的惬意。

她以为，他们之间就这样，永远都不会变了。

直到回门那天，她看见她穿着光鲜华丽的罗裙挽着清朗俊逸的夫婿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