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夏虫欢鸣,平京城的一座院落里,绯衣女子失手打翻了一个茶杯,她颤声问:“你说什么?”
“你还是不适合当嘉儿的母亲,我已为他另选了一位。”立在窗前的男子面容冷漠,他淡淡道:“人你已经见过了,而且嘉儿也很喜欢她。”
“你的意思是,你要休了我?”女子霎时脸色雪白,身子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她不可置信得又问了一遍:“你要休了我?!”
“是!”男子眉眼冰冷,薄唇吐出来的话极伤人心,“你也明白,当初我娶你,为的就是有人照顾嘉儿,如今……”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女子神色痛苦,被他刺激得连退几步,猛地撞上了身后的书桌。情绪失控之下,她抄起桌上的砚台砸向男子,“裴清郴,你个骗子!”
男子如被定住般不躲不闪,砚台直击他的额头,又咣当一声砸向地面。顷刻间,他额头上便涌出了鲜血。鲜血诡异得越涌越多,很快淌满他的身,又流向地面,很快房间里蔓延开了妖娆的红色。
“裴清郴!!!”一声凄厉的惊叫,聂小碗从噩梦中醒来。她豁然睁开眼,浑身冷汗涟涟。单手抓上锦被,她长长呼了口气,又定了定神,方喊:“素愿。”
半响,无人应答。她疑惑,随手抓了件衣服披上,赤脚走下床。月光洒进来,内殿空无一声,她又喊了一声:“素愿?”
“咣当”一声,外殿的门被仓皇撞开,素愿跌跌撞撞扑进来,满脸惊慌地跑进内殿,“太后!太后!”听闻动静,她又坐回了床上。
眨眼的功夫,素愿扑倒在她的脚边,惊咋声又起:“太后,宁王他……”见她如此模样,聂小碗阖了阖眼,心道果然,该来了的还是来了。
她淡声道:“掌灯,给哀家更衣。”闻此,素愿抬首,“哎?”了一声,又瞪大了眼,“可宁王他……”
“难不成你想让哀家这样见宁王?”她上下打量自己一眼,见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她摇头说:“那可不行,虽说宁王不是哀家亲生的,但这幅模样,哀家不好意思啊。”
素愿:“……”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家太后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太后,宁王都逼宫了,您认真点好么?万一,他想对您不敬……”
聂小碗神态自若得嗯了一声,“所以快给哀家穿出我是他娘的范儿来。”
素愿:“……”
这回她真哭了,太后,您心真宽。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外殿灯起,宛如白昼,聂小碗打起精神,端坐上首,素愿跪在她脚边尽心服侍。
不过一会儿,殿内便如潮水般涌进了成批的士兵,铁甲寒器,冷光刺眼。紧跟着,铁甲环身的宁王冲了进来,气势逼人,满目凶残:“母后!恕儿臣冒犯……”
上座的太后打了个哈欠,“不恕。”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