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的十五,夜色很美,圆月皎洁,而姣阳殿却惨遭刺客突袭。
饶是聂小碗及柳相有所准备,奈何对方来势汹汹,且不说本事如何,光是人数便比上次多了一倍,自然少不了一场恶战。
激战的双方使出浑身解数,且很有默契得均未出殿,扭成团似的在殿内拼死厮杀。
有血啪啪滴落地面,空气中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柳相负手立着,成排的侍卫在他周围站成了铜墙铁壁,完美阻隔了来自刺客身上的杀气,他不慌不忙,不惊不咋,就那么淡淡瞧着,眼神古井无波。
聂小碗生得娇小,被他藏在了身后,完瞧不见是何情景,但她很轻松得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血,那么浓的血,从他额头涌出来,是我砸的,我砸的。
不可避免得,她身子一晃,眼神慌乱,好似又做了一次那个再也摆脱不了的噩梦。
新鲜的血液顺着地面流进了铜墙铁壁,一路蜿蜒到了脚下,似毒蛇般咬住了她的心尖,她怕极了。
她紧紧闭着眼,露在袖子外的手腕往下垂了垂,发颤的指尖哆嗦着蹭上柳相的后背。
柳相纹丝不动。
殿内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她却没能多撑一会儿,自眼缝里窥见一股鲜血喷涌过来时,她觉着自己要疯了,她想问裴清郴那是你的血么?
“你……”
一声惊呼,柳相冷脸,霎时旋身捞住了她猝然向后倒的身体。
昏昏沉沉中,她的脑袋直接磕向了他温厚的胸膛,声音不大,却掩盖了从嘴边滑出的那声低呜,“裴清郴,我没想过让你死。”
东方泛白,晨光熹微,奉天殿里早朝依旧。
一场暗杀将过,柳相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安置好小皇帝,便一身红斑点的进了殿。
有鼻子尖的官员已闻出了血腥味,霍然变色。也有早早得了消息的大臣,他们选择默不作声。
尚且不知道咋回事鼻子还不争气的猛一瞅,惊得胆颤,心道柳相今日穿衣走的哪种风格啊?白雪纷飞中那一株株腊梅啊?厚实雪地上那一串串小脚印?琢磨不透,又摸着下巴评了句:还怪有新意的!
可惜,等柳相冷冷讲述完昨日的暗杀,并道太后受惊昏睡不醒时,奉天殿立时鸦雀无声,又顿了顿,百官齐跪,无一不在心里道自己无能。
对于脚下跪着一群的场景,柳相早已习惯,他阖上眼,慢吞吞道:“宁王殿下他,他,昨夜为护太后,不惜以身挡剑,已然殒命。”
宛如平地一声雷,百官震惊,愕然抬首,心思转换间,难掩骇意。
要下雨了,天边儿乌云翻滚,黑色狰狞,山脚下的一间破落茶肆,月白衫的少年嘻嘻一笑,“云叔,我们到底在等谁啊?”
被他称为云叔的男人面相斯文,他捻了捻袖子里的棋子,风轻云淡,“不知道等谁,小世子追着云某做甚?”
“谁说我追你了?!这是巧遇,巧遇!”少年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