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早朝得照常上。见小皇帝依然酣睡不醒,柳相决意回勤政殿换身衣服,独自忽悠百官去,一边的聂小碗仍没从宁王之死中缓过劲儿来,便由着他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奉天殿侯着的百官瞪着柳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他那身簇新的朝服。
若按常理,百官面圣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哪个官员上朝前,都会细心整理仪容,务必使自己瞧着既精神又干净,这样也不至于污了皇上的眼。
可惜,柳相于此处很不重视,他简直到了你哪怕给他块破布他都敢裹身上来朝见天子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即便如此,日子一久,百官也都习以为常了。
平日里官员私下里笑着调侃他,反反复复得说来道去,也无非这么几句话。
“柳相真不亏是二十九岁都没娶媳妇的男人啊,我们要原谅他的洒脱自由,放荡不羁。”
“你们没瞧出了么,他那哪是邋遢啊,他根本就是不在乎!”
“我天,我今天又瞧见柳相穿那件暗搓搓的灰袍子了,卧槽他真是自黑的典范。”
“自黑也就算了,他竟然还不自知。上次我斗胆问他为啥不穿好看点,你们猜他怎么回?!他竟然反过来问我他平时穿得不好看么?”
“……现在他主要是审美的缺失。”
故而今日他这番穿着,实在出乎众人意料。所谓反常即为妖,百官瓦亮瓦亮的眼神嗖嗖往他身上钻,心道这肯定是出了大事啊。
饶是柳相再神通广大,也瞧不透百官的心思。他在列队最前方站定,他本就生得好,再加上身上的朝服威重,越发衬得他眉目疏狂,目光深邃。
见百官齐齐直勾勾盯着自己,他漫不经心掸了掸袖口,敛眉淡声道:“皇上病了。”
百官眨眼:“……”
和你穿新衣服有关系么?
柳相握起拳头在唇边咳一声,“所以今日的早朝,你们随意聊便好。”
百官再眨眼:“……”
聊你的新衣服么?
他淡然颔首:“嗯,聊完就各自散了罢。若有急事,可去勤政殿找本相。”语罢,飘然离去。
百官淡淡哦了一声,等他走远了,方回过神,立时哗然一片:“什么?皇上病了?!”
等聂小碗真正接受了宁王遇害的事实时,她已在御花园来回转了不下二十多圈,素愿跟着她反复做走两步退一步的动作,她道:“太后,别转圈了,停下歇歇吧。”
闻此,聂小碗叹了口气,实则她心事颇多。纵然宁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虎符逼的宫,她却是不信,接下来柳相竟真能拿出虎符更是令她震惊,之后便是宁王的死,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她却摸不透其中玄机,心中难免郁结。
左思右想,依然无果,她遂决定去见见柳相,最好能问个明白,遂疾步去了勤政殿。
及至地方,恰好从殿里滚出了一个粉团子,而这团子竟还长了俩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