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弥诗倚在窗边,透过被擦拭掉窗雾的一小块区域眺望着外面的夜景。
这辆列车已行驶到了城市边缘,这里灯火阑珊,建筑也都是残旧的公寓危楼和平房店铺。可弥诗那晶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的的背景下,这里与方才市中心所见到的繁华相比,在弥诗这个时间旅客的眼中,也确实是稀奇的了。
弥诗还在望着窗外,许可白则端坐在一边。偌大的二号车厢,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实不能怪它不符合当前春运的背景,毕竟这辆车的去处太过偏僻,要不是终站的那块地的特殊性,根本就不会开通这条线路。
这一趟,整量列车的乘客都指不定能不能突破两位数。小小一截二号车厢,只有他们两人不奇怪。
只有.......
两个吗?
清脆的敲击声忽然自那头的角落处响起,二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角落里居然还坐着一位。
那是个干瘦男子,穿着深色夹袄,眼神空洞,面显晄色,手上皮肤还有些皲裂。
而此时,他正手执一枚象棋子悬停在空中,看着面前的棋局,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落子。
一个怪人。
许可白看了些许便回过头继续端坐,而弥诗则依旧注视着那里。
在弥诗的注视下,那迟疑了半天的棋子终于有了定数,它敲碰着棋盘发出闷响,看得出执子者用了点劲,貌似是在有意无意的彰显了自己的存在。
然后,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智能表。
弥诗木了木,一旁的许可白如何她不知道。反正自己刚刚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
千年后,存在感是一项极具研究价值的属性,可身为机械人的自己应该不受影响才对......
又一落子声响起,弥诗也依旧看着,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平添在弥诗眼中无端生出了些许的悲凉,或者叫......
寂寞?
就像畴昔无数次的独自蛰伏在深巷中,抱着双膝埋着头的弥诗一样。
继而,她转头看向坐姿端正的许可白,她道:“象棋的规则?”
“车走直,马走日,象走田而不过河,士走......”
在许可白给她解释了三分钟后,弥诗学会了,于是起身走向了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也注意到了弥诗,尤其是注意到她穿着单薄的深蓝连衣裙时,枯瘦的脸上神情有些错愕。
就这样,弥诗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看了须臾,这一看倒把男子看拘谨了。
在其视线的折磨下,弥诗缓缓脱口道:
“下一盘。”
语调极其平淡,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可男子那空洞的眼中还是因此而有了些许神采,有了光。
他立刻把横着的棋盘转成纵向,开始重新摆起棋子来。
用行动说话?
还是习惯于不说话?
弥诗也不墨迹,落座到棋盘的另一端,而那原本杀的难解难分的棋也被男子摆回了它最初的模样。
弥诗手执红子。
按照许可白给她介绍的规则,接下来应该是由自己开盘,可......
让她一个千年后的AI来开盘?
沉默半响,弥诗对男子道:“换座。”
说罢便起身站到了男子跟前,男子木讷了顷刻后没说什么,也站了起来,就这样,两人互换座位。
而远处观望的许可白见此则一脸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列车窗外,夜色如墨,飞雪依旧。
男子坐下之后看着眼前的黄花梨棋盘,犹豫了片刻,他伸出手抓向了一枚棋子往前挪了一格。
兵七进一。
说好的当头炮,把马跳呢?
弥诗回首望了眼许可白,可端坐着的对方只将后脑勺留给了她。见状,知道指望不上,她只得自己回过头独自面对这盘棋,以及......这个人。
弥诗向来不凭形貌和自己不知全情的所为来判定一个人的水平,可她却也未曾如此读不懂一个人的眼神。
家政是服务业,服务对象的态度就是对工作最好的反馈,理解这种反馈就成了她们这种产品的一大必要,甚至是技术层面的核心问题,她一个小作坊生产的残次品也不能在这上面含糊。
为此,生产商就给她装了即使在一千年后也是比较前沿的面部表情识辩系统。
那个贫民窟无数个罅隙求生的日夜里,她曾多次靠着这玩意看穿了笑里藏刀,满怀杀意的枪手。
他们的微表情,他们的眼神。弥诗从来没有看漏,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
看不懂。
抛开自己为他施加的那层名为寂寞的滤镜,这个人根本像台机器一样无悲无喜。
弥诗木了许久,最后低头看向这盘棋。在这个过程中男子很有绅士风度,没有出声,也没有敲棋盘或者甩脸色。
弥诗思量片刻,而后非常人性化地深吸了口气,走出了针锋相对的一步。
炮八平三。
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为吃他的出头兵。
论算力,弥诗绝对碾压面前这个人类。但问题是,对于行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算。
隔行如隔山,她一家政机器人的主脑根本就没有录入与象棋有关的算法软件,她才刚刚学会规则,她才第一次接触这个棋盘。
对方出棋的瞬间,主脑便已开始过载运转。可空有算力没处使,其实就连弥诗自己心里都没底。
她这样盯着棋盘乱想到底能不能量变引起质变,打通任督二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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