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诗就蹲在一旁候着他,待到他疼痛缓解下来不再嚷嚷。才退开一步,留给苏厄手肘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的空间。
接下来怎么办呢。
被风雨打得抬不起头的苏厄只得弯腰,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了那把沾满雨水被收束起来的伞。重新展开,冲弥诗道:
“我们回吧。”
弥诗没应声,默默的点了点头。苏厄见状冲她勾了勾手指。
弥诗重新作出淑女像,双手交织裙摆乖巧了跟了上来。她早已浑身湿透,春光潋滟。但发丝也被雨水浸透,湿哒哒披在肩上背部,让人生不起丝毫欲望,却有恬静的美感。
出水芙蓉,馨香轻绕,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弥天大雨自晦暗的穹顶压下,啪在房檐上滴滴答答,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凛冽斜风自下而上吹着伞沿,试图将它往反方向别。好在伞的质量够好,风没有得逞。
伞下的两人肩并肩走着,苏厄的步子很是收敛,而弥诗却无所顾忌,因而她踏起了四溅的水花,打湿了苏厄的裤腿,弄得他很是难受。
他们没有再讨论什么,没有说话,两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纵然沙哑,也不会觉得尴尬。
推开公寓门,苏厄收起了伞,这栋墙体早已风化的破烂建筑依旧能为他们遮风挡雨。回首望向门外是被雨幕沐浴着的无垠黑暗,一步之遥,隔世之感。
两人的脚步声开始在楼道里有节奏的响起,外面的蒙蒙雨声是伴奏,两人单调的脚步成了主唱,在这鸟不生蛋的绝域,演奏出了荒凉怪诞的乐章
弥诗不清身旁沉默的苏厄在想什么,她现在的眼中只有两人还未涉足的楼梯上那水渍未干的脚印,她隐约猜到是谁,因而没与苏厄说话。
事实上不管是什么人在楼上她都不会与苏厄说话。
沉默是一种习惯,喧嚣过后总归要清醒。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预兆。她的眼中只有走在上面的苏厄,静静地倒映着他的背影。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她的脚步声为何于此时在无意识的放大,怀着觳觫却又迫切迎接未来?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离苏厄所居住的五楼越来越近了,弥诗的主脑应是在此刻出了什么问题,回响在寂静漆黑楼道中的脚步声似乎是与她相淡离,连同楼道窗外蒙蒙而闷闷的雨声,愈发遥远。
几乎是主脑放空的弥诗目送着苏厄来到了五楼,走出楼梯,进了五楼的露天长廊,目送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砰!”
顷刻间,一声枪响自暴雨的轰鸣中炸响,转瞬即逝。
弥诗怔然,良久,良久,她慢慢走出了楼梯。站在长廊中,偏首向左侧看去。
地上躺着的是苏厄,他的胸口上绽着一朵血花,那朵血花依然在沿着衣服上的雨渍弥漫,妖艳的盛开着。
弥诗落在尸体上的目光抬了起来,继续往那边看,长廊最远的那端,站着一个人。
一位清瘦高挑的美少年。那少年冰肌玉骨,眉目敛锋,明眸桀骜烨然夺目,隆准挺立,见弥诗望着他倏然即是一笑,这一笑,笑得身外那黯天弇似墨,落雨美如画。
弥诗走了过去,走的过程中余光也没再看地上的那苏厄一眼,她问许可白,或者说是魏已然道:“为什么杀了他。”
魏已然冁然回答道:“看着不舒服,就杀了。”
.......
弥诗又问:“为什么要过来,你不是在泡妞吗。”
听到这,魏已然无奈的摇头叹息道:“本来就快得手了,结果远程监控反馈说你被人给修改了,为了以后的长远发展,我决定还是跑过来看一看没,嗯~就来啦。”
“我被人改了?”
弥诗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只是像个傻子一样重复着魏已然的这句话。
“嗯,反馈说是你身体的械路受到了三次震荡发生故障造成短暂的停机,然后那人趁着这个机会将主开关按掉了,接着你就上了改装台之类的东西吧,之后那人就把你我之间的联系掐断了。我根据反馈猜测大概是这样.......来,好好感受一下,你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变化吗,毕竟这里没有检查用的设备,我也不是机械人这个专业的,只能靠你那点勉强能称之为自我意识的玩意了。”
“......我觉得,这件事不重要。”
“很重要!非常重要!那人能制服你还能将你改造,若他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可真是万幸中的万幸,若不是。那我们,啊不,我!我就不是成功完成时空穿梭的第一人,我将拿不到这项绩点,关于开物科学院的保送也将不稳,那我就丧失了跻身‘壹’的荣誉殿堂的机会,你明白吗?”
温文尔雅的魏已然此刻也开始厉声厉气了。
“......我该怎么做。”
见弥诗这么听话懂事,他那锁着的眉头有舒展开来。
“找到他,宰了他。”
这种工作弥诗再熟悉不过了,她还是贫民窟的枪手时天天干这个。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