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长的可真好看。”
“是啊,这丫头长的跟你额娘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妇人端详着女婴,眼睛里的慈爱泛出回忆的柔软。
男孩兴奋道:“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听小厮跑去我书房说额娘生了个女孩儿,来的这路上心里一直忐忑的厉害!”众人听见都笑起来,老妇人觉着新奇,忍不住问道:“你额娘生了个女儿,你阿玛还没说什么,你忐忑个什么劲儿?”。
男孩继续道:“我的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前些天允荣王爷的侍妾也生了个女娃儿,我去他府里找图海,正巧碰上嬷嬷抱着那新生的女娃儿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因好奇,便凑过去偷瞧了一眼,结果竟给吓了一跳!”男孩连说带比划说的很是热闹,描述的绘声绘色也似煞有其事,众人听着好奇心都给勾逗了起来,纷纷详细打听究竟。
男孩继续说道:“那女孩儿长的那模样,哎!活脱脱跟去年阿玛围猎时候逮住的那只老猴儿一模一样,面皮儿不但黑呦呦的,还皱皱巴巴的,我瞧着比老嬷嬷脸上的褶子还多。我当时这心里就纳闷:允荣王爷长的不赖,那侍妾也生的标致,咋生出这么丑个孩子来?”
众女眷听他形容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又加上夸张形象的表情,都憋不住笑出声来。地下站的诸人中,还真有人瞧见过那个女孩儿,便说道:“少爷刚才说的也不是逗乐子的话,那女孩儿确实是肉皮儿生得黑了些,眉眼儿也没随她阿玛和额娘,长的不甚好看,可没咱们府上的小格格粉白标志呢!”
老妇人却含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听见老话说:女大十八变吗?女儿家小时候是看不出来俊不俊俏的,这就好比那花儿,还是花骨朵儿的时候你能看出它是好看还是难看吗?非要等到她长大了,开展了,才能看得出来。”
此时,里间屋的棉帘再次挑起,葛吉泰走了出来,男孩子看见,立刻起身行礼道:“孩儿见过阿玛。”
葛吉泰应了一声,面容慈和地笑看着儿子问:“齐布琛,喜欢你的小妹妹吗?”
齐步琛点头笑道:“嗯,极喜欢的!我刚才还说,妹妹长的可真好看。”
老妇人见葛吉泰面色平和,便问道:“东果儿醒了吗?”
葛吉泰笑着微微点了下头回道:“刚醒来,我喂她喝了些蜜糖水,这会子瞧着精神还不错!”说完对门边站着的几个侍女吩咐道:“福晋醒了,你们几个进去伺候着吧。”
老妇人细细地嘱咐道:“去把茶房里煲着的小米粥端来一碗,不要多盛米只要面儿上那层糯稠的米汤,俨俨地放两匙红糖,热热地给她喝下去,这时候喝这个,比人参还受用。”侍女们答应着下去张罗。
“阿玛,我妹妹起名儿了吗?叫什么?”齐布琛问道。
葛吉泰闻听儿子如此问,笑道:“这半天光顾着高兴,都忘了给孩子起名儿了,亏得琛儿提醒。”说罢,望向老妇人道:“额娘,这孩子按理说还没到出生的日子,看您来了就赶着要出来见您。定是投了您的缘,您就给她赐个名儿吧。”
老妇人点头笑道:“不是你说,就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按理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膝下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再加上曾孙都一大群了,可今儿瞧见这孩子,一下子就给她收去了心似的疼惜起来。”说罢,瞧着怀中女娃儿的宁静睡颜,略思索了片刻说:“我琢磨着,她是冬日里生下来的,因而便惹人揣在心窝儿里疼,就取名怀袖吧。”
“‘夺怀袖之深爱,尔母氏之丽人’好名字!就叫怀袖,谢额娘赐名!”葛吉泰向老妇人深施一礼。他话音才落,只听老妇人怀中的女婴在睡梦中发出两声“咯咯”地甜笑。
老妇人笑盈盈望着怀抱中的女娃,无意间,侧目望向旁侧的青铜鸟兽花草连理纹的香炉,和声道:“福晋才诞下小格格,身子虚弱,将这檀香气味沉重,去将我房中御赐的龙涎香取来。”……
怀袖出生的这一年正是康熙七年。前一年,也就是康熙六年,八岁登基的康熙皇帝玄烨时年十四岁,正式昭告天下龙御亲政。
虽然康熙已经颁布了亲政的诏书,但此时的朝政实质上依旧掌握在顺治帝钦点的辅政大臣:索尼,鳌拜,苏克沙哈,遏必隆等手里。
年迈的索尼病危,鳌拜趁机独揽朝纲,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且不顾饿殍遍野,置民生于水火,大肆圈占土地,嫌马儿的腿不够多,不快恨不得骑着蜈蚣跑。北疆也时有战事吃紧情形,葛尔丹部族趁机肆扰边陲和其他草原弱势部落。
葛吉泰向朝廷快马送去的几道折子,都如石沉大海……
虽然沉甸甸的云朵一直压的低低的,但北风却依然卯足了劲的刮,仿佛拼尽力也要将满头的乌云吹走一样。只要有风,再厚的云也终究会被吹走,冬天到来的时候,春天就已经跨上马背开始奔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