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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和皇帝虽说不睦已久,若是在御书房或成宜宫,靳衍一向听易苏的不言语,可在人前这么挨刺倒是头一回。

靳衍虽没说什么,易苏却能看出不痛快来,上车走了一阵,终究不大高兴,掀车帘道:“似锦。”

外头那人却懒洋洋应声:“似锦没有,冰棍子倒有一根。太后有何示下?”

竟是靳祁。

腹诽了一路的人竟一直就在自己一壁之隔的地方,易苏哑然张了张口,有些心虚似的应了一声,“王爷,过了,哪有那样冷。”

天黑透了,寒风确是一阵阵带下漫天黄叶,叶子落了大半,挂满星子的天幕旷达得近乎清澈璀璨。

空气里弥漫着悠然的香,原来是街边人家酿了米酒,一坛坛摆在路边。粘稠酸甜的月光就敷在他腰间长剑上,剑端赫然已蒙了一层薄霜。易苏有些走神,心想大约最近的确风声鹤唳,不然他做什么有护卫还要佩剑?

靳祁也察觉了她一脸尴尬,倒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抬手灌了口酒,辣得眯了眯眼,“做什么?太后也要喝?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不行,”他指了指路边的米酒坛,“那个倒可以。本王去弄一坛来?”

他气定神闲地指着米酒坛,脸上挂着一层笑意,分明朗然,但在易苏看来,却是刀片似的挖进人心去,要提醒她想起什么来。

易苏怔怔打量了一圈,方才发觉再向前走几步,便正是易将军府后巷。这地方她熟得很,从前年少荒唐,常跟靳祁在这里玩闹,也做过几次打家劫舍的勾当,靳祁第一次亲她,也是在这里。

眼下虽没人看着,她却只觉头顶里“轰”的一声,一团邪火卷了上来,猛地一把摔回了帘子,不再言语。

车外的马蹄铁敲地声十分有节律,好听地玎珰着,片刻后又蓦地急促,马蹄一气向前奔去,渐渐远了,只有一声漫不经心的唿哨留在空气中,似乎也冻住了。

他偏要提以前的事,拿着烧红的铁棍子往人心口上戳。易苏气得眼圈发红,一低头将脸埋进了膝上,狠狠地咬了咬牙。

车帘一动,却是似锦进来了,讶然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她是太后,一点差池都出不得。易苏缓了一会,终于摆摆手,哑声问:“到了么?”

摄政王早在半路回了摄政王府,宫里人自然也没有当真预备接冰棍子,一行人却是当真冻成了冰棍子。易苏心里有鬼,这日穿得本就是一副捂疹子的形容,加上早间喝了一剂药,倒不觉得太冷,旁人却是不行,靳衍下马便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连忙退后了一步,跟易苏分开些距离,哑声道:“母后当心些的好。”

易苏是被易武铮拿长剑大刀揍大的,没人跟她说过该怎么养孩子,她只好推己及人,自然也就觉得普天之下的孩子都该当狼养。靳衍生母早逝,先帝将他给了朱皇贵妃养着,朱皇贵妃心胸狭窄,自然不能让这小娃娃抢了象山王的风头,便打着慎养太子的幌子百般为难,是以靳衍十岁前,连见光的机会都极少有——故而他生得十分白净,乃至于到了苍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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