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办?”她望着依旧紧闭的院门:“被关着不能出去买,整个府里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对了,你在这地方活了十多年,总有几个人脉吧?你认不认识采买的管事?”
华玉楼静静坐在地上。
“肖姨娘当家十多年了。”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四房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被把持了,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傅明珠的神色顿时有些绝望了。
难道真的要活受罪!我的天啊!
话说,傅明珠在出嫁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对她来说最大的威胁是华玉楼本人,这个行动的花柳病毒。可是如今看来,倒是衣食住行先难倒了她!
华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规矩上的严厉不是说着玩的——纵然四老爷和肖姨娘两人能放肆,对无权无势的华玉楼和她二人来说,他们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禁足中的人想迈出院门都不可能,二门那边更是把守森严。
另外,当家的肖姨娘还在有意无意地虐待他们。
她有钱,没地方花,除了花在华玉楼身上;有力气,却不能真的撕破脸,她还想活下去。其余的什么心机手腕,解决不了眼下难题。
“那,你就没法子了?”她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华玉楼身上。
跟一个被踩在脚下的人质求助,这可是很没面子的。
傅明珠脸上很尴尬。
华玉楼慢悠悠地拍屁股坐起来,朝她伸手。
看着这只扁平的手掌,傅明珠艰难地克制着自己打人的冲动。她眼角抽搐着挤出一句话:“你特么到底是有多缺钱啊!”
“我就是缺钱呀,你只当是可怜我,多给我一点嘛!”华玉楼嘻嘻笑:“我保证,保证让你吃得满意!”
傅明珠不大相信地看着他。
只是随后几天倒是真吃上了好饭好菜。
偏僻的小院子里飘出阵阵清香,正厅里的红木桌上摆着六个碗碟,有脆甜的酱腌小黄瓜、绿油油的菠菜、软糯香甜的鸡蛋羹、甚至还有清蒸鹿尾儿之类的野味。坐在桌前的傅明珠目光呆滞,抬头道:“你……怎么每日都能弄到这样的东西?”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我是有武艺的。”华玉楼拍着自己的胸脯:“这小院虽然落锁了,在我眼里还不是来去自如!你是没瞧见你夫君我飞檐走壁的英姿!”
傅明珠冷笑:“从墙角的狗洞里爬出去偷隔壁的厨房,你还飞檐走壁呢?”
华玉楼的脸上绷不住了。
“这……你就别较真了吧?”他朝傅明珠伸手:“赶紧地,把你的钱交了,明儿想吃什么,鹿尾儿要一吊钱,燕窝也有,二两银子。”
傅明珠捏着筷子夹了一口蛋羹。
“那就吃燕窝,给你三两。”华玉楼开出来的价格完是在抢,但傅明珠反倒给他加了一两:“你顺便告诉我,隔壁的院子里住的是谁?若只是一群挤在一起的下人们,他们的厨房里,你又如何偷得鹿尾儿和燕窝!”
按着华玉楼先前的说法,他这个院子本就偏僻,又是在园子里。四周修建的院落多且杂乱,园子里的粗使下人们也都住在这一块。而且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子后头,就住着二十几个小丫头。
中间隔着的墙下头有个狗洞,每回华玉楼禁足,都能从这儿爬出去,回来再拿砖头填上——他也只敢到别人的院子里偷东西,掐着点就要回来。一旦出了园子,外头看守的人又不是摆设;再则还有专门看管的婆子每日过来上收抄好的家规,顺便瞧瞧人还在不在。
暂且不说这华玉楼一个七少爷,为了一口吃的爬狗洞去偷奴才们的厨房算怎么回事儿。
先说奴才们的厨房里怎么会出现鹿尾儿这种东西!
“三两呀……”华玉楼闻言咽了一口口水:“这个,你的好奇心还真重,一两银子就为买一句话!你看你这么有钱,不如就……”
“三两,不能再多。”傅明珠端起了那一整碗的排骨汤,凑在嘴边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直把华玉楼再次惹毛:“你干什么呢,还端着碗喝?你难道一口都不留给我?”
傅明珠又喝下两口,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道:“一两银子,买一句话。这一桌子菜也都是我花钱买的,你都得了钱,难道还想分东西?咱们钱货两清,这一桌子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华玉楼喉咙一滚,倒是哽住了。半晌,他艰难道:“我想吃鸡蛋……”
回应他的是一碗冷了的蛋炒饭,是今日外头的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