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在这酷暑时节却是难得的舒爽,但对屋里的严水月却是冷的如落入冰窖之中,寒意周身而上,她颤抖着答道:“我……我以为小姐的样子是在责怪小的,所以……”
话一出口严水月就后悔了,尴尬的停在了原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也只得提着一颗心吊着一颗胆低着头等着方沉裕接下来的问话。
方沉裕也不接茬,只反复描绘着纸上的忠字,严水月大气也不敢喘,连膝盖都在微微的发颤。
“水月,你跟了我几年了?”
方沉裕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严水月不敢掉以轻心,道:“回小姐的话,快四年了。”
方沉裕接着道:“听外头的丫头说,看到你平日常在宋姨娘的院中出入,可有这事?”
严水月细听着,却发觉方沉裕的话中竟找不出一丝的疑惑,似是在同她唠些家常,她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伏在地上答道。:“小姐,我常去东院不过是因为小姐说要对姨娘和二小姐多照顾些罢了,绝没有背叛小姐之意。”
这话说的有几分的欲盖弥彰,但方沉裕却是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水月,你我主仆四年,我也知道你为人如此,定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既是这样,那你就起来吧,过来看看我这字写的如何。”
严水月站起来,膝盖跪的有些生疼,她直起腰身,走向方沉裕身后,越过她的肩头看着纸上漂亮的行楷,分明写的是“忠”“利”二字。
方沉裕没有回头,声音从她的面前悠悠的飘荡进身后严水月的耳朵里:“水月,这忠利本是一体,无忠不成利,无利也无忠可言,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觉的这忠利二字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严水月道:“自然是忠在前,利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原来如此。”方沉裕接着道,“水月,你生的这样美貌,做一个婢女着实是暴殄天物,可惜我也没有什么兄弟,否则定要你嫁进我家也不算委屈了你。不过也幸亏我没有什么品行不端的兄弟,若起了歹心将一条命都搭了进去我也是无力阻止,你说对么?”
听了这话,严水月的瞳孔猛地放大,她不由得退了一步,颤抖着问道:“……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罢了。”方沉裕笑道,接着头也没回的从肩头处递过一个东西,“我见你最近有些拮据,这一百两银票不如先拿着吧,若你同你娘还有什么麻烦,尽管跟我开口。”
“……谢小姐。”严水月颤抖的接过银票,她本能的退了一步,好像不认得眼前这个自己侍候了三年多的少女。
方沉裕背对着她,她自然看不到方沉裕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严水月失魂落魄的走到方沉裕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
“水月,这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你不必这样客气。”方沉裕笑道,“哦,对了,我爹马上要抬宋姨娘进门,定的日子正巧是我嫁入宫中的日子,你可别记岔了。”
“水月明白了。”严水月叩首,逃也是的退出。
方沉裕嘴角一抹浅笑目送她离开,手中的笔“哐”地砸在桌上,震得蜡烛晃动了几下。
方沁儿,如今你自以为缜密的安排皆被我一一攻破,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你的招数都用在你自己身上。
看你今世还能不能笑到最后!
严水月走出门,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吵人的很她充耳不闻。只看着手心的一百两银票,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原来,她一直知道。
严水月本不叫严水月,母亲是个见不得人的暗妓,怀了孩子也不知是谁的,又没钱打胎只得选择生下一个女娃,艰难养大,既无父便跟着母亲姓严,只是个有姓无名的丫头,旁人便称她为小严氏,跟着母亲四处讨生活。三年前母亲得了花柳病奄奄一息,小严氏虽年纪尚幼,也只得出去做工赚银子为母亲治病,谁知却因美貌被主人家的儿子企图霸占,小严氏拼死挣扎间随手拿起香炉将那登徒子失手砸死,主人将她打的奄奄一息丢进山林,濒死时遇到了路过的宋沁儿将她救下送医,得知了她的遭遇心生同情,又因为两人都无父亲有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将她收留。宋婉柔却看不上她是暗娼之女,对她动辄打骂,直到宋婉柔与方从敦重燃旧情,小严氏便在宋婉柔的指引下去方沉裕骑马的必经之路上装作晕倒的样子倒在马蹄下,方沉裕果真吓了一跳将她带回家中,并收留了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赐名水月。她便每日将郡主府的动向报告给宋氏母女,儿时的坎坷经历使她变得极为麻木,极擅察言观色,方沉裕待她虽好,但为了银子严水月却不得不将她出卖。同样的年纪,自己已经尝遍人间百态,看着自小在蜜罐中长大的方沉裕,严水月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一直以为方沉裕是个自信张扬却也是极单纯的人,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对她来说竟然是如掌中木偶,是个天大的笑话。
方才那段对话方沉裕半是诱惑半是威胁,严水月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小姐早已经将她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只是未动声事,知晓了她真正效忠的对象,又故意在她面前透露自己不喜欢六殿下,心中另有所属的事,为的就是通过严水月的嘴将此事告知方沁儿。
形影不离的三年时间方沉裕都没露出丝毫的破绽,这个不过二七年华的少女怎会城府深至此?若非她今日将此事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