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空气清新,路边开了些着急的花,三三两两东边一朵西边一枝,像是宣扬个性的少女。袁木把时间约早了,盛逢时忘了提醒,所以她们可以悠闲地步行去电影院。
二十分钟的路程,前十八分钟都在沉默,袁木半颗心安宁半颗心紧张,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当紧张的情绪占上风的时候袁木就悄悄看盛逢时。盛逢时似乎永远从容,袁木很少看到她脸上有明显的变化。
盛逢时被看得已经没脾气了,九次,平均两分钟一次是不是有点频繁?
袁木转头问:“盛老师,我可以送您一个笔筒吗?”
盛逢时:“人民教师不能受贿。”
袁木:“不花钱,我用捡的材料手工做,可以吗?”
盛逢时:“我有笔筒。”
袁木:“您的属相是什么?”
盛逢时看一眼袁木:“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送您一个小动物,手工的。”
“谢谢,不用了。”
袁木偃旗息鼓,重归沉默。过了半分钟,盛逢时瞥她一眼,见袁木神情自然,没有受挫的表现,便安心了。
对于电影的选择两个人意见统一,很快选定座位买好了票,只是还要等十几分钟才能进场,盛逢时一个眼神,袁木会意跟上,一起到休息区坐着。选上午场的人少,室内空旷,有多少人在买票或者等候进场都能看得很清楚。盛逢时半晌没感觉到袁木飘来的目光,转头一看,发现袁木正盯着一个方向,盛逢时也看过去,见是两个学生在买票,看样子是一对情侣。盛逢时稍微用心,就知道袁木看的是那个女生。
那女生披肩直发,长相称得上甜美。盛逢时收回目光,毫无征兆地开口问:“漂亮?”
“不,好像是一个高中同学。”袁木的注意力放回在盛逢时身上。
“她走过来了。”
袁木抬头,果然那对学生情侣正朝这边走来,从女生脸上的惊讶袁木知道自己没有认错。袁木感到有些尴尬,这种迎面走来一个认识的人,双方已经对上视线,转头不礼貌,不转头又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打招呼的情景,对袁木来说简直是学生时代的噩梦。
袁木浑身散发出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盛逢时低下头,心里是笑意。袁木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盛逢时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一猜就中。通常这种尴尬在盛逢时身上不会发生,因为盛逢时看见了都当没看见。
“袁木,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没有上大学?”
“嗯,你好,郑樱。”
“你和……”郑樱拿不准袁木和盛逢时的关系,拖个长音想让袁木介绍一下,结果袁木仰着脸,一点不着急等着她说下去,郑樱尴尬道,“呃,你也来看电影啊?”
袁木:“对。”
郑樱:“真巧啊……”
尴尬的范围继续扩大,和郑樱同来的男生举着冰淇淋,不好意思吃,冰淇淋表面缓慢融化出一滴,沿着蛋筒往下尴尬地流。
“呵呵,我们去买点吃的,再见啊。”郑樱辛苦地假笑。
“再见。”袁木提起嘴角,跟郑樱比谁笑得更假。
这一对同学走后,盛逢时终于笑出声,袁木放下嘴角直勾勾盯着盛逢时,眼神中带了那么一丁点怨念,然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周遭空气重新自由地流动,很快气氛变得轻松。盛逢时呼气,说道:“不好意思,不是有意的。”
她的眼尾唇边还留有笑痕,这样的神色实属罕见,袁木不由看得怔住。
“在看皱纹?”盛逢时微笑着问。
袁木点头:“好看。”只有盛逢时真心实意笑的时候袁木才能看到,大概因为不常那样笑,纹路很浅。如果盛逢时允许,袁木想摸一下,但盛逢时不可能同意,所以袁木只敢想想。
盛逢时:“你的同学呢,也好看吗?”
“不。”袁木闻弦歌知雅意,“她的样子有些变化,所以认了一会儿。”
盛逢时回头看看,说:“可以进场了,走吧。”
袁木壮起胆子问:“盛老师,您喜欢我吗?”
“一般。”
“嗯?”袁木双目圆睁,似是震惊。
盛逢时淡定重复:“一般。”
“……”袁木缓了好半天,张了张嘴,“噢。”
影厅内光线昏暗,盛逢时就不计较袁木或长或短的视线停驻了。可能是打击来得太突然,或者受到的打击太大,又或者二者皆有之,整场电影中袁木都神态恍惚,当袁木望着别处发呆,盛逢时就会用余光观察她。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平常再稳,当现实与期望有落差的时候,第一表现还是个小姑娘――盛逢时一边给袁木下着结论,一边剖析自己的内心,见到自己对袁木有更深一步的期待。无论言行体现出的拒绝有多么坚定,都无法左右内心深处的感受,反而她越是想压制这份期待,它就越是坚韧顽强。
一场电影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电影散场后,两人步行到盛逢时的小区门口,简短道别,袁木坐公交车回宿舍。
正赶上午饭时间,袁木打了饭在房间里吃完,洗了碗筷,坐在床沿发呆。
一般……
等于普通。
等于不好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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