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一大早就出发,转几趟车,中午才到镇上。老臧靠着皮卡车抽烟,见了袁木便徒手掐灭烟头,丢在路旁的垃圾桶里,朝她走过去:“你行李呢?就一个包?”
“嗯。”
“待几天?”
“两天。”
“车上有面包,你先吃点垫垫,估摸到家饭也做好了。”老臧发动皮卡车,熟练地在街道中钻来钻去,然后往山上开。
山路蜿蜒,不能开快,袁木把车窗摇下去,山林扑面而来,面包的包装塑料袋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袁木看着窗外久违的青山绿树,咬一口面包,还是红豆馅的。
老臧是袁松林的其中一个徒弟,从外地慕名而来死皮赖脸非要拜师,袁松林屡拒不成,只好同意他留下来。八年过去老臧已经从一个城里青年变成了村中大汉。有一次老臧、小皮和袁松林在院子里喝酒,袁木写完作业出来透口气,隐约听到老臧讲起过去,似乎是个很不如意的故事。
老臧也把车窗摇了下来,胳膊架在窗框上,吹着口哨。这段山路开起来不算容易,路窄弯多,还没有道路反光镜,也就是经常上下山的人才能开得轻松。袁木坐老臧的车很放心,一路看山吹风,十分惬意。
进了连易山村,还要开不少路,才到袁木家。一排五间带院子的平房,只有最中一间是住人的,老臧停好车,小皮就从屋里跑出来:“赶紧的,饭好了。”
小皮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比袁木小一岁。老臧就住在小皮家里,前几年还交房租,交着交着大家就都忘了这回事,村民们已然默认老臧是小皮家的大儿子,尽管小皮坚决不叫哥。
饭桌上摆满了菜,热菜都用盘子扣着,袁松林掀开盘子:“回来了,吃饭吧。”
“嗯。”袁木和袁松林对视一眼,等于是打了招呼,洗手坐下开吃。
饭桌上只有老臧和小皮时不时互相刺几句,父女两人一声不响闷头吃,偶尔抬头听听那俩人唇枪舌战,最多笑笑,笑也是闷在喉咙里的笑。吃完饭袁木帮着洗了碗,然后老臧和小皮就回去,让他们父女好好说话。
袁木坐着她十二岁打的小板凳,没寒暄,直接入正题:“我和圆圆能聊天了。”
“好好,很好。”袁松林笑眯了眼,不住点头。
“圆圆现在叫邹琪,以后我们见她,要叫她现在的名字。”
“这是对的。”袁松林同意,“不用太急,咱们找到她就好,其他的慢慢来。你上次说,她是学什么的?”
“法学,在政法大学。”
“学法律的,以后要做律师吧?这孩子真优秀。”
袁木点头:“她还是班长,成绩很好。”
袁松林心中宽慰,感慨道:“当年你妈妈就不想让你们女孩家家的跟我一样,整天跟木头打交道,要是她在上面知道圆圆能当律师,肯定高兴的。唉……”似是想起往事,袁松林一时不再言语。
袁木说:“我每个星期都去圆圆家里。”
“哦?”袁松林回过神,细细询问,“圆圆的爸妈人怎么样?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他们都很讲道理。”
“你给人家带东西了吗?没有空着手去吧?
“带了。
“这是应该的,人家不要我们也得带。说话一定要注意,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是争孩子去的。”
“我知道。”
袁松林喟叹一声,目光慈爱:“你从小就懂事,我知道你自己都有分寸,我是实在挂心,忍不住跟你啰嗦几句。还有那个盛老师,你有没有好好感谢人家?”
听到“盛老师”三个字,袁木心底立刻像开出一眼泉水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脸上显出淡淡的喜悦,声音也愈加柔和:“后天我回去请盛老师吃饭。”
“请人家去好一点的地方吃,身上的钱够吗?卡里钱还有没有?”
“够,有。”
“缺钱跟我说。在你师伯那儿多干点活,别给人家添麻烦。”
“我知道。”
袁松林欲言又止,心里矛盾,想了想又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总是不太放心,你有事够不着我,还是主动点好,跟你师伯说,别怕麻烦人家。”
袁木明白其中关心,点了点头。
“你休息吧?半天都在路上,肯定累了。”
“不,我上山一趟。”
过去袁木从学校回来,当天也是要上山的,袁松林没有阻拦,最后说:“那边院子里存了些木材,你想做什么了自己去挑。”
“好。”
“早点回来,路上当心一点。”袁松林说完,到旁边的房子里做家具去了。
袁木回到房间,关上门打电话。
嘟一声,电话通了,那边却没有说话。袁木有点紧张,握紧手机说:“盛老师。”
“嗯。”
“我到家了,吃完饭了,和我爸爸说过话了。”
“嗯。”
听到盛逢时的声音,袁木不再那么紧张,继续说道:“我要上山找树叶了。”
“嗯。”
“您今天做了哪些事情?”如果现在有电话线,袁木的手指肯定在卷电话线,但她用的是手机,于是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空着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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