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返回到夏云婉身边的时候,夏云婉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流畅。
望着床榻上蜷缩在被子里毫无安全感的小小一团,彩蝶抿了抿唇,抬手抚了抚自己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终是快步上前,轻手轻脚为夏云婉掖了掖被角,唇边蔓延出些许苦涩笑意。
坦白说,她到现在也不明白青瑶想要告诉她的事实真相,但她知道,一切都改变了。
如若不是她心慌意乱的说出夏云婉可能还会自缢的话语,想来青瑶也不会这般焦急的将这个秘密告知于她,只是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想来,青瑶也并未打算藏一辈子。
夏云婉如果不是夏云婉,那她还能是谁呢?
彩蝶和青瑶是同一时期到夏云婉身边当差的,也是夏云婉从人群中精挑细选出了她们两人,若那时青瑶就是被刻意安排在人群里的,恐怕身为清婉苑管事丫鬟的青禾也并不知情。
青禾知晓青瑶的真实身份都丝毫不慌乱,却极有可能在知晓夏云婉的身份后而彻底崩溃。
彩蝶收拾着夏云婉放在床边小杌子上的汤碗,心乱如麻,特别是一想到青瑶说起的关于沈府的事情,她更觉得脚下阵阵发软,连眼前的世界,似乎也跟着旋转起来了。
不知道她刚刚对南宫喻说的那些话,夏云婉听到了没有?
毕竟夏云婉现在的状况谁也说不清楚,她很有可能是因为疲倦而沉睡,也有可能是不想面对这突如其来被揭穿的真相而装睡的,但彩蝶知道,她今日,定不会受到夏云婉的责罚。
真睡也好,假睡也罢,至少夏云婉为了不责罚她,也费劲了心思,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
目光停留在夏云婉安静沉睡的恬静面庞上,彩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搬了小杌子坐下。
深吸一口气,她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很轻:“小姐,奴婢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打搅你美梦的,但有些话,恐怕等小姐醒来,奴婢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了,所以奴婢只能借这个机会,不管小姐能不能听得见,都想和小姐好好聊聊心里话。”
屋外传来宾客阵阵欢笑声,彩蝶没有主意到,沉睡中的夏云婉,竟倏地呼吸一滞。
“奴婢担心小姐做傻事,便在与青瑶单独相处时,将小姐近来的情况悉数告知了青瑶,只是奴婢没想到,青瑶会用小姐的秘密来做交换,虽然奴婢不知晓实情,但依然觉得心慌。”
青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说出夏云婉的身份,只说沈府和柳府,便足够了。
当年这件事名震长安城内外,裕亲王所举荐的物证无一例外将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府和柳府,长安城内并未有其他人家受到牵连,能与这两户人家攀上关系的,也绝非等闲之辈。
青瑶身手不凡,再加上这段时间她遇事冷静理智的判断,彩蝶心下已渐渐有了答案。
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全身,彩蝶抿了抿唇,继续说道:“青瑶说,她和小姐,与沈府和柳府的事情有关,这些话,奴婢没敢说给王爷听,奴婢没有青瑶的聪慧,难以判断王爷知晓这件事的结果,但奴婢却要守护小姐的安全,所以奴婢不能说,只能把这些话憋在心里。”
鼻子莫名发酸,夏云婉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到底没敢当着彩蝶的面翻身。
其实彩蝶猜得没错,夏云婉什么都听到了,只不过她的装睡,不是为了不责罚多嘴的彩蝶,而是单纯不想面对这些疑问,不想面对这样一个即将撕下面具的自己。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在扮演好夏云婉了,明明她已经认命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呢?
眼中渐渐失去神采,彩蝶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当青瑶告知奴婢这些话的时候,奴婢大致就能猜到,青瑶应该是柳宰相的千金了,也难怪小姐这么信任她,她也属实有点可怜。”
青瑶的真实身份并不难猜,柳宰相的女儿柳梦瑶身手不凡,性格直爽,这些是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特别是先皇为沈府和柳府平反时,已证实柳梦瑶还活着,只因柳梦瑶当时的生活还算安稳,便没有公布她的真实身份,让她逍遥自在的过活了。
很显然,能让南宫喻和林泽知晓,甚至也闭口不提的身份,恐怕也只能是柳梦瑶了。
声音似更在喉咙里,彩蝶叹了口气:“如果青瑶是和柳府有牵绊的人,那奴婢斗胆猜测,小姐会不会是和沈府有牵绊的人呢?只是小姐身为夏府庶女,这些年也一直过着苦日子,奴婢实在猜不出,小姐与沈府能有何牵连,甚至,是连青禾姐姐都不知道的。”
夏云婉自幼便有年纪相仿的青禾服侍在左右,她的事几乎就没有青禾不知道的,如若与沈府的牵绊只是感情问题,想来青禾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会毫不避讳的和大家说清楚了。
和沈府有牵绊,又说夏云婉不是夏云婉,这一切,着实是将彩蝶彻底绕迷糊了。
“小姐不要怪奴婢好奇心太重了,奴婢告知小姐这些,也是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在日后护小姐的周全,奴婢也只能期盼着,小姐有一日能在奴婢面前彻底敞开心扉吧。”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与屋外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凸显出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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